我一个趔趄,从山路上滚了下去,这个问题我竟然从没想过!
我怎能因为自己的不舍,就把你强行留在身边,毁灭了你来生转世……
我不怕自己受伤,但我怕伤害你啊!
我……
要怎么选择?
是坚持?还是放弃?
胸中多日郁结,此时只觉一股咸味自喉咙涌出。
一口大血吐了出去,身体又重重倒下。
醒来的时候,是熟悉的风景,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床上,窗外是喜鹊的叫声。
我撑起身子,扫视了一下这个房间,一张桌子两个凳子,仅此而已。
衣服被换过,此刻的我穿的是一身灰色长衫。这种衣服我并未穿过,只在张秀才身上见过一眼。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分明记得我是倒在山路边的,这里又是那里?
我向着门口走去,脚下是木板,我确定这是一个吊脚楼,而且是有些年月的吊脚楼。
轻轻拉木门,我看见一个女子正在往一根树上系着一根绳索,之所以识得她是女子,只因为她那一头黝黑秀丽的长。
她把绳子套牢后,转身走向了木盆,从木盆中提起了一件衣服,那正是我的衣服。
她穿的衣服不是土家女儿服,我没见过,看上去有些奇怪,深色无花,却有一种轻盈的感觉。
她将衣服晾好,转过身的刹那看见了我,她愣了一下:“咦?你醒了!”
我说:“你是谁?”
她右手看似简单的一挥,这一挥之下却是把木盆稳稳的扣在了十步之外的断树枝上。嘴角一扬:“我说你这人忒没礼貌,好歹是我救了你,你醒来后不说感谢不先自报姓名,反倒是先问起我来了。也罢,我是个有气度的江湖儿女,且不与你计较,本姑娘叫沉妆,救你之事不过恰巧碰见,举手之劳,你也不必言谢。”
我惊讶于她的身手,但她这句话更让我有些无无语。
在这当口,她的身影已没于走廊之下,我知道她上来了。
她背着手踩着欢快的步子,就如同往日我回到苏家,苏幕来见我时的模样。
她一身朝气,似乎从未有过烦恼,这样的一个女子,她叫沉妆。
沉姓?
我记得我这一次下山的方向与上一次相反,但围绕着十万大山边缘的这方圆周遭不都是土家族的范围?沉姓?我从未听说。
她站定在我面前,一双清澈的眸子,似要将我看穿。
微微轻柔的风拂起她耳畔的黑丝丝飘起,灵动的眼珠子转动着,小巧精致的鼻,粉嫩晶莹的唇,如同暴雨过后,在池塘中绽放的荷花。
她却让我触不及防的,一声意味声长的叹息:“哎----看你的样子应该是个老实本分的山里人,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吧?”
我一怔:“你怎知我得罪了人?”
“哎----”她又是一声长叹,狠狠的摇了摇头,道:“真是可怜啊!我看见你的时候你嘴里都吐血啦!好不容易把你扛回来,再给你换衣服的时候,又现你身体呈白,两条手臂上整整齐齐的伤口,我数了一下,加起来竟然有五十四条之多,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竟要这般折磨你?”
我呆了呆,惊道:“你看过我的身体?”
她也愣了一下,然后向我走近,一巴掌很有力拍在我肩上,险些将我拍倒,道:“你放心,你我虽然身体有别,但我是个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所以你不必在心里有疙瘩,我不怪你。”
我愣愣的看着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她转身扶着走廊栏杆,然后又抬起了右手指向天空。
“你看,暖暖的阳光,鸟鸣、清泉、鲜花,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生命也是很美好的,所以你要坚强些,身为一个男人,你要勇敢的去面对生活,不要背负过去的创伤。”
她本是个精致的女子,却性格豪放。
我想,关于我,她定是误会了什么。
她见我不说话,又转过身来看着我道:“罢了,本姑娘下山就是要惩强扶弱,到底是谁欺负了你,你且告诉我,等太阳下山后,我顺手去端了他。”
她眨着眼睛等我回答。
“你、下的是那座山?”
她忽然换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道:“你怎么听不懂重点了,我说的是你告诉我谁欺负了你,我帮你教训他。”
我一时间瞠目结舌,被她的言语彻底打败。
然后就在此时,我晃眼间却是从密林中看见一个人影,那人影所穿衣服与沉妆无异。
“呀!是师兄回来了,师兄!”
沉妆跑了下去,这情景让我恍惚。
“呀!是哥哥回来了,哥哥!”
“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