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谢花还在,人死一去不归来。
那带着哭腔的音调虽声嘶却在厉吼,土家人亡时都要唱散花歌,听着这沉重的歌声,我心里顿时一紧。
果然死了人,看清挽联上的字,应是个耄耋老人。
只是这老人是自然死亡还是被人害死,土家“厚葬”,可为何参加葬礼的只有这么几个人
扫了一圈,除了此处之外,其他散落的房屋里都很安静,土地里也并没有劳作的人,这一幕景象,不免让我心里为之疑惑。
我正要走近,眼角的余光中无意瞥见在那土坎边的石头下冒出一个人来,这人身穿长袍,一头蓬松凌乱的头里夹着草根。
在他出来之后,嘴里便开始唱了起来。
“诸般生死轮回常,不敬阎王下庙堂……”
他竟是张疯子,而他口中所唱正是那日于凌鸢告诉我的,这张疯子自疯了以后,嘴里唱着这几句便在土寨之中胡乱行走,此刻他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有所含义?
顿时,诸般奇异的一幕幕在我脑海中浮现,这似乎是一个局一张网。先是祖坟出现窟窿,接着在那狭小的山谷里白骨累累,又有鲜血画成的符文线络。
“生死、阎王、阴鬼、扶殇、执道……”
“常起往念,堂器阳欢。”
“难道……是异术?”
想到这里我心中骇然,除此之外还有几家人的惨死,这一切看似没有关联,但、真的没有联系吗?
可是,在这十万大山之中,在这八百里土家的范围内,除了师傅之外又有谁有这样的能力?现在想来,师傅这个人身上虽然有着许多秘密,但我绝不相信他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来。
这时,我忽然想起一人来,“符咒为媒,烈酒招魂。”在七贤镇我与他间接对抗过,他的法力远在我之上,这个“他”是最为可能的凶手,只是“他”究竟是谁了?启阴司,霍乱土寨,他究竟又有何目地?
我迫切的感觉需要将此人尽快找出来,否者与土寨而言将会是更多的死难。
就在我思忖当下,张疯子竟是走到了那办丧事的人家。远远看去,披麻戴孝的几人正在向着张疯子逼近,言语中已然有了激烈,其中一名年轻人还在挽袖,似要准备动手了。
看见这一幕,我身上的困倦与饥饿顿时一扫而空,赶紧大步跑去。
“滚,该死的疯子!你若再在这里胡言乱语,看我不打断你的舌头!”挽好袖子的年轻人脾气暴躁,说话的同时狠狠了推了张疯子一把。
张疯子立刻被推到在地上,然而他嘴里笑嘻嘻的却是很快站了起来,他说:“风吹叶落不当时,横生祸来何其哀……”一句话尚未说完,年轻人那里能够听得下去,我见他踢脚的动作,赶紧挡在了前面。
这时,他们的目光看向了我,然而我从他们的目光中看见的是怀疑,是冷漠。
“苏痕,我们并没有请你,你怎么会来这里?”从年轻人的身后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他这句话落在我耳中,顿时使我心中一凉,看来三大土司与我的态度已然传递开了。
我道:“我只是路过,看见白喜之事所以才来,不知道老人家是怎么死的?”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道:“怎么死的告诉你又有什么用?我们已经请了风水先生并不需要你,你还是快走吧!”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我知道在他的心里或许并不认为土家的灾难是因我之故,毕竟这些年来我行走土寨查看风水,也算是尽心尽力,可他没有信的理由也没有不信的理由,只是上面土司还有传命。
远离我,终会成为他们默认的方式。
我无奈叹息一声,只得转身。
可我转身之后,才现张疯子的身影已经摇摇晃晃去了远处。我心里一动,快步追了上去。
“入棺不可葬,抬进老爷庙。”
张疯子终于还是喊出了他那句话的下半句。
老爷庙指的是供奉观音菩萨的地方,他这句话说的死去的人放进棺材里不能下土埋葬,而是要送到老爷庙中去。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莫非是知道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