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负手而立,显得很是轻松惬意,瞄了一眼还有些呆滞的李景仁,“你可知晓安南虽较中原算是贫瘠,又有毒虫虎豹出没,却亦是个宝地。武安河河口有谭国公为交州大总管时所设海门镇,此地可建码头,以为海港。”
这个地方,其实就是一千多年后的海防港。虽说这鬼地方一年的吞吐量还不如长江内陆港码头的十分之一,但它却有一个好,它是交州门户。
只要经营好这个破烂港口,任你土著如何英勇敢战,也翻不了天。
再者,隋末虽然大战,可这里并没有遭受摧残,反而保全了隋末的县志。眼下依托海门镇在武安河两岸,约莫有户九百。
土著虽多,却也驳杂,光山头部族寨子洞府,大大小小有七八十个。大者不过两千人有余,小者不过五六十人,和聚落仿佛。
也就是说,汉人的核心人口,是有相当大优势的,足足五千人左右。
这还只是武安河河口地区,主要农耕区,也就是交州治所宋平县,放在中原也是上县。登记造册共有三万户,且不包括此时西道江上游的零散军镇。
至于诸蛮及獠人,都不在典册,有的只有大概估计。
“两条船,丝绸加上新瓷,除去开销风险,保底五十万贯还是有的。”张德说的很保守,但也难保李景仁运气不好,船出去就沉了,那也没地方说理去。
“从安南回转,若是前往西海高达国,可得金沙无算。中国少金,若是朝贡,必受朝廷看重。如此三年,可以贡金之海量,承袭乃父县公爵位,而不至于袭爵降等。”
听着张德娓娓道来,将道理掰扯的干干净净,李景仁不由得感慨,若真照张德的计划,只要自己的新爹命硬,自己的人生实现逆转绝对是指日可待啊。
而他要付出的,不过是乖乖听话,给张德要在安南修建码头亦或是圈地还是专利等不值一哂的“举手之劳”。
时人此刻对中土之外是骄傲的,当然也有骄傲的资格。即便是久在安南的丘和,他虽然知道安南产金,可要是让他死在安南葬在安南,他绝不答应!
张德对唐朝边境地区的羁縻统治嗤之以鼻,虽然因为生产力和人口的制约,他并没有更好的办法,但伴随着贞观五年以来这一点点微末技术的展,已经足够支撑唐朝在这个时代去殖民周边地区。
尽管事实上,唐人根本没有这样的殖民意愿,更没有这样的殖民需求。
眼下的土地产出,足够养活两三千万的唐人,但张德通过李承乾这个暖男进行的农业改革,实际上会让唐人的核心农业区,在未来的几年内,土地持续高产。而粮食高产之后,农民将会有足够的粮食来供养更多的人口。
实际上,按照沧州这种中等偏下的军州为例,薛大鼎在任上是眼睁睁地看着户名,从隋末的人口凋敝,在经历了贞观一二三年的灾害后,持续性地爆。
更加激进的生育奖励政策,则是出现在辽西,以及河套。为了拿到张德的一只狗一只羊,不管是男是女,生下来都不亏。
对那些多产家庭来说,子女增加并非全是负担,未来的期望值允许他们敢这样大胆地生。
抛开新朝建立的“政清人和”,光大河工坊中的纺织女工一个月能拿多少,连河东山中的黑户都打听过了消息。
所以,不难看出工科狗隐蔽的狡猾,工业革命的前奏是农业革命。一旦土地产出使得人口爆,在这个基础上踹了一脚的江南土狗,更是逼着未来的十年二十年内,伴随着夭折率的下降,多余的人口要么死,要么像牲口一样被赶着出去和人争,和人抢。
这样的事情,不是张德一个人去做,而是一群人,“忠义社”中几百人,以及大大小小的“忠义社”一起在不知死活地狂欢。
总有一天,当人们现种棉花种桑树赚的比糜子小麦水稻要多得多时,那些汉朝豪强玩的土地兼并,就只是小儿科。
到那时,将会有更多的石城钢铁厂出现,同时会有更多的海门镇港口出现。
张德可以相信,也绝对相信,在那个时候,死于这段血泪史中的普通人,一定比隋末大战的饿殍还要多。
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