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当年张公谨一票老铁送他上路不同,杜天王是个自带干粮的好汉,怀里揣着一票任命书,他得最后彰显一下尚书省的霸气威武。
至于尚书仆射这玩意,早特么不想干了。
“大人……你这去东都,也太寒酸了一些吧?”
杜二郎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堂堂宰辅之家,怎么弄的跟难民似的。
然而杜天王懒得和这个傻叉儿子废话,眼皮都没有抬:“滚。”
“哦。”
搭乘京洛板轨,车厢内还装着家当,以及一些有的没的。一路上风景宜人,偶尔能遇到一些跑来偷板轨的乡民,接着就是京洛板轨的驿卒拎着砍刀追杀这些乡民。
“入你娘的,老子拿根木头,追你老子五里路,这木头是黄金打的?”
“打你娘的!”
驿卒们懒得废话,上来就是一刀,剁死了那个乡民,像拖死狗一样,拖到了珊珊来迟的骡子身上。接着就是统军府的记室跑来记录一下,又叫上了地方主官的幕僚,确认了这次不是杀良冒功,更不是公报私仇。
明知道要死人但还是忍不住要偷板轨的乡民每个月都有,对这些忍不住的乡民们而言,被逮住那是命不好,跑脱了,那不就是白捡一块好料?再说了,有的板轨上面,还嵌着铁皮呢。
杜天王一家子远远地看着这奇葩的画面,杜二郎差点把早饭吐出来,然而杜如晦却很淡定地掏出了一块烤馒头片,一边吃一边琢磨着。
他把长孙无忌顶上去,自己又放弃了尚书仆射这个位子,还离开了京城,等于空出了一个顶级巨头的交椅。这背后,将会是数以百计的官帽子在漂浮。
换来的,是皇帝以官方名义,给予他“便宜行事”的权力。
至于“总统河南府诸州政事”,就是个称呼,改成河南道行军大总管,那就清晰明了。
唯一不同的是,他杜如晦这次不是去出谋划策打仗,而是和人斗心眼。
房玄龄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死过一回的杜如晦,和大多数贞观名臣有点不一样。
“二郎,帮老夫磨墨。”
“啊?哦。”
杜荷虽然不是低能儿,但并不比低能儿强多少,他是毫无头绪的。
一边磨墨一边看自家老爹在思考人生,忍不住又问道:“大人,这是要写信?”
杜如晦理都没理他,打了腹稿,然后开始奋笔疾书。
没过多久,杜天王吹干墨汁,将一页纸折好,然后敲了敲车厢的前车门。
“杜公,有甚么吩咐?”
车把式一旁,还坐着个戴特殊帽子的汉子,年过不惑的模样,帽子是顺丰号的专用帽子。
“到汉阳。”
“是,杜公。”
没有废话,将信笺收好,盖上一个章,又选了几个特殊的大信封,将杜如晦的信笺二次装好。印泥、蜡封、私章、签名……一应俱全。
熟练的手法让一旁打望的杜荷看的目瞪口呆,他还是头一回见过这样寄信。
给杜如晦留了一张油印纸垫底的副本,这汉子到了下一站补给站,直接下了马车,和站台交接之后,又重新上来一个汉子。
两日后,杜如晦马不停蹄直接上岗,也不曾摆什么酒宴。而张德远在汉阳,却知道这一回杜如晦玩的有点大。
“杜总统这是要逆天啊。”
这事儿老张没敢和老李扯,怕老李吓着。
不过很快老李也收到了消息,浑身抽搐地到了他眼门前:“操之,克明公这是要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
李德胜的声调拔高了几十个分贝,“杜如晦第一天抵达洛阳,就开始推行‘王学’,而且要在河南府及陕、汝诸州征商税,他这是要寻死吗?”
“这……我真的不知道啊。”
老李横了张德一眼,“这直隶近畿道的事体,你当真一无所知?”
张德摇头摇的飞快:“不知道。”
杜天王不管什么时候,脑袋上肯定要挂个类似“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玩意儿,当然如果挂个“苦逼歌王”的玩意儿,大概也是一个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