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新贵们只是李董新提拔的新员工罢了。
作为贞观十二年正式在草原上挂号“圣人可汗”二世的李董来说,眼下他已经可以做到异常的任性,而无人能制。
言出法随,不外如是。
稚嫩天真的新贵虽然加持了“资本家”的属性,但说到底,没种没实力没胆量没勇气,反不对跟着李董打天下的老部下老伙计们来得胆大给力。
猥琐不如张亮,谋算不如房乔,果决不如杜如晦,狠毒不如侯君集……那些原本用来给“五姓七望”添堵的废柴们,根本没有“五姓七望”的影响力和实力。但他们又掌握了庞大的财富……
胖大如猪,不外是小儿持金招摇过市,而李董,他是一个可以把螳臂当车的歹徒都能碾死的oss。
靠一家一姓一族,根本就是等着挨个被李董放血。
杀猪就是这般的简单。
杜如晦作为李董的左膀右臂,自然知道自己的老板是何等的残酷坚决。
沔州长史府内,签字盖章的张德让下属开库放冬衣,这是沔州治下官吏的补贴,当初李恪是盖章同意了的。
借了张德的光,老李也是捞到了不错的“官声”,“官声”全靠同行的衬托同僚的吹捧,至于治下百姓,饿不死就是“德政”。
“如操之所言,克明公莫非欲兴‘华夷之辨’?”
“‘华夷之辨’是假,对付咱们这位陛下是真。”
老李一愣,低声道:“此话怎讲?”
“靠世族之力,同当今天子,可有一搏之力?”
“今昔不同往日,大唐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百姓安居乐业,治下略有结余,可谓‘天命’。内廷财帛满库,外朝吏员革新,诸业兴盛,交通便利,若五姓联手,尚有一搏。只此次清崔涉及民变,已现形也。天下世族虽巨,若是反唐,以卵击石。”
“所以,老大世族,到此为止。”
“操之话中有话?”
“如今河南多有言‘天命在汉’者,更有人言,凡天下之汉人,皆为一族也。是为天下大族。李兄,当如何?”
“这……同克明公有关?”
“你,汉人;我,汉人;杜如晦,汉人;虞世南,汉人;门外小吏,汉人;街边贩夫,汉人;皇帝陛下,汉人……”
听到这里,老李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低吼道,“杜如晦要谋反?!不……杜如晦这是要作甚?鼓吹‘天下一族’……”
当世能看懂的人不多,只怕李董自己都未必明白。但杜如晦亲手执掌过新生的产业,他一个儿子在渤海沉浮,登莱见闻如其所见;他另一个儿子在京城厮混,长安风华便在眼下。
杜天王不懂什么资本主义,也不懂生产几要素,人类几需求。但他为直隶近畿总统,却知道光靠一姓一家的世族,那是万万不可能在李皇帝的天子剑下逃出生天。
“谁家天下”和“洛阳新贵”,根本就是死对头。
单靠一家一姓一族来维持到手的开元通宝海上货船,百年之后,不外就是又一句别样的“君子五世而斩”,大约那时候,“富不过三代”就该诞生了。
所以,哪怕老张这个偷鸡摸狗的江南土鳖,这光景,也不得不佩服杜天王当真是谋算万里,老杜这是打算在山东,弄一个全社会性质的精神概念出来。
这个精神概念,其准则,必然是为如何保护这贞观朝“来之不易”的财富不被掠夺而存在的。
到那时,“天下一族”之人,会人人自豪,不拘是士大夫还是黔。那末,谁要是伤害“天下一族”,谁便是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