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青草湖,若是能够兴修水利,开漕挖渠,的确能增加田亩不少。比如这长沙,亩产本就能到三石,小户人家有田三百亩,若是能修建塘坝,山丘还能增田三四百亩,这些地种出来的粮食,算是净赚的。”
新田的粮赋是可以逃掉的,但实际上这种有塘坝灌溉维持的山丘地,当年就能亩产一石半,这已经比得上北方那些中田,而且这还是产的稻米。
“观察说过,往后武汉常驻丁口,百五十万起。眼下就已经开始从鄱阳、南昌、长沙、襄阳买米,以后更是还要进。就好比扬州,贞观十四年,还往苏州卖米,现在呢?和苏州一起问常州徐州买米。无工不富不假,但工人不种地,粮食都要从地里出来的。”
“百五十万,怕不是比长安洛阳都要多。”
“洛阳眼下何止百五十万?”
一个幕僚掰扯着手指头,“咱们做官不能只算账面,户籍册一年清查才几回?天下除有类武汉之地,五年十年才查一回,大唐户籍不清不楚,是不如前隋的。都说贞观朝增丁口五百万,可这出处,不过是民部拿各道黜置大使的账来核对的。是不是真的五百万,是多了还是少了,民部有几个能说得清的?”
“观察说过,清查户口乃是大工程,不好做,还得罪人。”
“能得罪谁?无非是大户罢了。崔氏都能被流放,怕个甚?早晚都要重新清查户口的。只是当下,我等要是外出做官,执掌一县,试问,岂能只盯着账面户口,只盯着治下百姓?倘使……比如洛阳新南市,百工百业,有无数工人,便是车船店脚牙,如今也不比往年,也是做事拿饷的。要是寻常下县,也就作罢,可要是这等地界,岂能视而不见?”
“所以说叫流动丁口么。”
“流动个甚么,不识字哪能自己流动,还不是被当牲口,卖出去,然后就‘流动’了。举凡能过关摆渡的,不是识字就是有见识。”
“你管是怎么流动的,哪怕是倭女被卖过来,那也是流动。流动不问出处。”
官僚们正说着,忽地就见远处来了车队马队,于是道:“好了,岳州那边的粮队到了,都准备准备,接收了就回转。”
“夜里要在江夏城吃鱼么?”
“江夏的烤鱼还不如汉阳的,不知道晚上有没有船,有船就回江北吃去。”
“我江北没住处。”
“住萧兄那里,他婆娘去苏州进绢布去了,正好歇脚。”
说笑着,就见岳州一群粮头过来,见了江汉观察使府和武汉录事司的官僚们,连忙行礼问候。
因为武汉对粮食的需求量越来越大,以往光靠粮商来调合,不足以满足现在的需求。所以武汉地区新增了大量的粮仓,不仅仅是要满足现实需求,还要应对可能出现的“粮食危机”。
老张一是信不过粮商们的节操,二是信不过长江流域的天气。
此时不比千多年以后,一场涝灾,只能补种,产量“duang”的一下减半或者变成三分之一,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中原为何是中国?因为中原的粮食产量可能不是最高的,但却是最稳定最宜耕种的。
“长沙米,上!”
“青草湖西米,中上!”
不同的米,报着不同的品质,伴随着查验官的喊声,登记官们不断地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