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长城县,最近几年的湖堤因为修的好,不管是长城县令还是湖州刺史,都是政绩斐然,考绩风评在江南都是位在前列。
尤其是湖州刺史独孤延寿,为了巴结长城县如今屈一指的坐地户,连脸皮都不要了。好好的乌程县不呆,偏要跑去长城县常驻,让人以为这湖州治所,莫非是在长城县呢。
“阿姊,怎么唉声叹气的?在家中不好么?”
湖州徐氏的庭院,错落有致不说,更是依山傍水。一里桃花树,临河休整的无比雅致,还有专门的码头栈桥,停靠乌篷船,可以直接前往太湖游玩。
“阿弟,屋里兄弟叔伯,如今都要在外面闯荡。可是,别人当真是因为我们徐氏么?会稽人哄着屋里兄弟叔伯,他们便洋洋自得,便以为这是自家的本领。如今在外开罪的,又何止是一家两家。我徐氏,本是礼仪之家,如今倒是鸱得腐鼠一般,还防着江水张氏……”
“爹爹在外做事,家中又无嫡亲兄长作主,阿姊便是苦恼,也不能如何,何必再去多想呢?倘若真要左右族人,不若去求姐夫,他是有大能之辈,想来处理人事,不过是举手之劳。”
听到弟弟徐齐聃所说,年轻女郎脸色一红,低声道:“甚么姐夫,莫要这般去说。”
“阿姊,我一直有些不甚明白,如今都已经十七岁,怎么张氏还不来提亲?”
“这我如何知道呢?”
其实徐慧内心是知道的,她久住长安,和武顺娘武媚娘相识,原本她只是个爱读书的闺中女子,但和武氏女郎认识久了,便也懂了不少人心思量。此时她就很清楚,倘使她真的嫁给张德,怕也只能做个寡妇。
皇帝怎么可能让张德娶她,皇帝怎允许让张德娶她,要么尚公主,要么不娶。没有其他选择,倘使硬要选择和徐慧成亲,那就去死,没有别的路。
所以从道理上来说,张德是娶不成徐慧的。而迟迟不娶徐慧,便失了人情道理,是对不起徐慧。
湖州徐氏,难道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吗?他们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却拿这个事情做文章,乃至长城徐氏变成了湖州徐氏,兴许将来还叫会稽徐氏苏州徐氏,总计不会扫了名头。
“阿姊,我想去汉阳江夏看看,呆在湖州,没甚出息。”
“你不读书了么?阿弟在湖州是小小神童,去苏州也是有名的读书种子。还能拜在姚氏门下,十八学士的开蒙弟子,将来去京城,也是能做侍读的。”
“书还是要读的,可是,那些江阴来的,有一句话说得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要去‘地上魔都’看看,增长见识,将来也不是要做甚么读书种子,经济治国的事体,哪里是读书能读出来的么?我如今十二岁,也不小了。姐夫十二岁时,已经名震长安,我要去武汉看看,非看看不可。”
“阿弟是下了决心么?”
徐慧柔声说话,眼神却充满了鼓励。她虽是个好读书的女郎,却也不是痴呆文妇,写诗作赋之类的文章事业,终究只能是经济治国的调剂,却不能作为男儿大业来操持。
“嗯,过完年,正月就出。”
“那好,阿姊就给你写信到江阴,你姐夫的嫡亲亲人何坦之,会安排人送你去武汉的。到时候,就从江阴坐船就是。你若是见了他,定要称呼‘坦叔’,乃是你姐夫的唯一长辈。”
“姐夫姓张,怎么长辈姓何呢?”
“这是你姐夫两辈先人托孤的依仗,乃是两朝老英雄,非同寻常,你在心里记下就是,莫要觉得奇怪。”
“是,我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