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石子碎了有甚么好处?”
长孙无忌此话一出口,就觉得蠢爆了,好在老张一听他这个问题,就不想和他说话,于是气氛还算融洽。
各地河口地区因为城建需求极大,对工程队的要求最重要的一个指标自然是活要做得好,但第二个的指标,就是活要做得快。
早先李道兴是有张德技术支持,所以才弄出了交趾堰这种山寨版都江堰水利工程。并且围绕交趾县大做文章,不但修建两条直通南海的百里长官道,还将西道江的中下游彻底联系起来。
因为道路畅通运力极大提高,针对交州蛮的围剿也就十分轻松,道理也很简单,物资军需运上去省力。
可以说李道兴的成功模式,就是将己方优势挥到最大。这个模式现在放在辽东漠北西域同样是成功的,按照朝廷的估计,假如漠北有变,以现在幽冀河北的官道规模和水平,加上运输设备运输管理方式的改变,中央只需要提供现金,哪怕对付巅峰突厥,一个河北的资源,就能碾死他们。
以前是运过去难,现在则是提高几倍,自然不需要动员核心地区的力量。
“对了,操之,那西南茶马道,是个甚么说道?”
“没甚么说道,赚头不如海贸,长孙公何必打问?这光景还是琢磨辽东才是。”
张德说着,突然想起长孙冲,有些奇怪地看着长孙无忌,“伯舒兄如今在河中过了个年,之前本来是要救回来的,如今却又反转。这变数,若是让皇帝知道,长孙公可想好如何面圣?”
说到这个,长孙无忌面色一滞,之前的那点悠闲,顿时烟消云散。
“唉……”
叹了口气,长孙武器看着碎石机仿佛要散架一样在那里破碎石料,有些出神,然后转头看着张德,“原本老夫是想让他早点归朝,毕竟,敦煌西域都在说甚么‘戊己校尉’,连京城都有了《耿恭传奇》,有些故事,便是拿他来编排。以他的名声,在礼部更进一步,原本是不在话下的。”
“既然长孙公这般说话,想必是出了变数。”
“老夫那三个外甥……”
长孙无忌欲言又止,作为皇亲国戚,他是相当尴尬的。甚至不无恶意地想,如果李皇帝这时候突然暴毙,对酷吏宠臣来说,可能倒了血霉,但对长孙无忌来说,他简直是浴火重生一般的爽。
弘文馆改制弘文阁,主持此事的是李泰,那么入弘文阁为学士的人,都要卖李泰一个面子。可惜偏偏李泰又不是太子,皇帝那暧昧的情绪,实在是挑动人心。
而长孙无忌作为早年就卖了妹妹给这个官二代的人精,又怎么可能轻易地被李皇帝的动作迷惑。
他什么都不相信,他不相信李世民真的放弃了李承乾,也不相信他真的想要扶持李泰;然而,他同时又不相信李世民要给李承乾机会,也不相信他会对李泰置之不理。
总之,皇帝做的一切动作,长孙无忌既要揣摩,又要不揣摩。那些此时此刻对李泰逢迎追捧的人,谁敢保证这不是李皇帝想要的效果,然后回头就是把魏王小团体尽数斩尽杀绝?
皇帝是有感情的,然而老阴货半点不信皇帝的感情。他只相信落袋的实惠,原本他的打算,是锻炼身体给自己续命,然后等皇帝嗝屁。
可万万没想到别说皇帝没嗝屁,老皇帝还在禁苑练习蛙泳活得好好的呢。前途微妙之下,长孙无忌只能另辟道路,一如“房谋杜断”干的那样。
而只是在另辟道路的时候,现开道的工程队,只有“张操之工程队”效率最高,那就没办法了。
“长孙公的外甥怎么了?”
老张坦然地问道。
“……”
长孙无忌横了他一眼,只觉得这江南子实在是恶心人相当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