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一方是谁?武士彟就算知道,也不敢说不敢想。
能和皇后玩政治斗争的一方,怎可能是弱鸡,而政争的背后,说到底还是利益分配不均,简单粗暴点,就一个字:钱。
更何况这一回,还真的就是钱。政治斗争的具体表现有很多,其中一个就是战争。
恰好这个“战争”的双方,都是蛮疆蕃地部族罢了。
武士彟可以想象,冉氏的“大败亏输”,绝对不止钱那么简单,兴许就是西南诸地几十年上百年甚至几代人的经营,毁于一旦。
荆楚开云梦泽,尚且用了十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人,西南更加艰困,冉氏能够成为獠人表率,其中投入之艰巨,可想而知。
“如季叔所言,如此是个大机缘!”
武元忠眼睛一亮,“如果小侄猜测不错,冉氏当是要去武汉求和,只是江汉观察使府,未必会理会,大约是官面随意打。如今冉氏‘病急乱投医’,我等若是给予门路,不敢说对冉氏予取予求,‘漫天要价’还是可以的。”
“可……元忠,如此怕不是开罪某人?”
“季叔当局者迷,顺娘媚娘既为姬妾,为武氏庭柱,又岂是今日?为冉氏牵线搭桥,无伤大雅,我等‘授之以柄’,方能越亲善。”
听得侄儿所言,武士彟也是陷入了思考,道理是对的,武氏至今还能保全,没有被贞观皇帝直接玩死,是种种原因促成的。
按照常理,他就该死在利州任上,而不是苟延残喘返转长安,即便是返转,也是难保劳累而死。但现在他活得好好的,如今还有专门的“家庭医生”定期体检,旬日锻炼身体,也算是气色不错。
固然有皇帝“不可一世”“目空一切”的霸气绝伦,无视了武氏这种“蝼蚁”,但根子还是因为武氏攀扯上了张德。
贞观大皇帝眼中,别说是武氏,连太皇都是“蝼蚁”。
“依元忠所见,若是委托顺娘、媚娘,不会开罪张德?”
“不会。”
武元忠十分笃定,“天下诸侯,举凡英杰,多是用之以能,而非用之以人。”
微微点头的武士彟十分认可,他在利州任上,也是给李皇帝做狗做刀,身不由己地“打土豪分田地”,整个利州想他死的豪强不计其数。黑锅是他背的,肥美的果实,却归了皇帝。
既然冉氏求到武汉,说明武汉方面已经伸手到了西南。西南不甚广大,可既然能够按武汉方面动心,显然是有利可图。
而冉氏恰好又是深耕西南数代,百几十年的老江湖“地头蛇”,虽说这条蛇已经被打成了残废,可见识还在,武汉方面没理由不用。
想通了关节,武士彟甚至觉得,张德及张德的同伙,兴许本就打算先弄残了冉氏,然后再让冉氏干活。
毕竟换做是李皇帝,也是这样干的,先让你半身不遂,你没有了反抗的力量,还不是老老实实地听话做事?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过风险也很大,万一张德恼怒,把武顺娘武媚娘甩了,武氏家族基本可以宣告破产。身死族灭的时间,可以开倒计时了。
“季叔,若是恰逢其会,兴许顺娘媚娘,会为张操之所喜,也未可知啊。徐州崔弘道之女,化名‘苦聊生’,乃是武汉晚报主笔,因其有才,故为张操之喜爱。若显武氏二女才能,不敢说聘而为妻,胜过崔氏,不在话下。”
武元忠看出四叔心动,立刻加了一把火,他和武元庆武元爽这种废柴不同,因为老子死的早,反而情商要高一些。
原本他也算是蹉跎,可现在既然有了个好机会,怎可能轻易放弃。
同样是“卖妹求荣”,武元庆武元爽那种当街卖法,实在是太低级,不过是贩夫走卒的行脚商规模。
但他不一样,行脚商岂能显得自己的手段?“卖妹求荣”要卖出档次,自己的姊妹越金贵值钱,价钱才会更高!
果然,武士彟听得武元忠的话,顿时愣了一下,然后不断地点头,最后直接道:“就见一见这冉氏吧。”
“大人英明!”
“季叔定会为此刻决定而欣慰!”
武氏兄弟顿时都面带微笑,忙不迭地说起了奉承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