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德州传来的官报,让薛大鼎有些无语,他料定局面会越来越恶劣,当然马周也是这样认为的,皇帝传递过来的意志,也是加强了这个想法。
但是万万没想到德州乃至河北大部分州县的确有人起来对着干,可实力差距之大,简直不可想象。
摧枯拉朽一样一波带走,羽林军的精锐都没有动用,都是轻骑和步卒加上一些地方府兵。
薛大鼎对于德州等地的武力对抗失败是有预料的,但治理地方,总不能靠军人吧?武力可以开疆拓土,但最终还是要靠劳力来耕耘。
可是偏偏李皇帝还真就是想法特别,薛大鼎知道的时候,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琢磨过去中央做官。
“相公,这等筹谋……”
薛书记嘴唇有些哆嗦,额头上冒着汗珠,这光景,哪怕外面日头毒辣,浑身也像是被冰块抹过的一样。
跟着马周过来的张行本微微打量了一下薛大鼎,眉眼一挑,然后低头不去看他。只是嘴角不经意的一个微笑,却是出卖了他的愉悦。
“崔慎在河南河北摸查多年,为的就是一个雷霆一击。只是老夫也未曾想到,陛下竟然是选了这辰光下手。”
“崔季修!”
一听到这个名字,薛大鼎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浑身的毛孔都被撑大,无数的念头浮现出来。回望过去数年,一撮撮河北的棉花,那搓出来纺出来织出来的棉绳,怕不是就是等着在这光景勒死那些个“不服王化”的。
“凡大运河及黄河两岸诸地,多有贩运粮秣刀柄从沧州入河北。不过……有甚么动静,在这大海之上,哪能逃得过登莱水师的眼睛?”
马周说罢,很是感慨道,“杜构毕竟还是勋贵,怎可能为了区区几个江湖豪强,就去触怒天子?”
半晌,薛大鼎咬着牙,小声问马周:“相公,听闻德州诸家曾去南方购买兵器?”
“不错,确有此事。”
马周点点头,“到郁洲就被王鼒长子拦了下来,再者……当年军器监长官,乃是徐孝德。羽林军一应配给,皆是顶级,若是京中货色不济,寻徐孝德就是。”
“……”
脸皮抖动的薛大鼎忽然浮现出一个画面,某条江南土狗笑呵呵地货卖两家,然而“离柜概不负责”,江湖遥远,鬼知道路上会生什么?
郁洲?琅琊王氏新盘下来的跟脚,然而别人不知道底细,他薛大鼎不知道吗?他跟张德不敢说一荣俱荣,但一损俱损是肯定的。进入中央之后,他可没少招待江阴来的鸟人。
琅琊公主母族是哪儿来着?呵呵。
薛大鼎相信某条土狗没有专门去卖了德州老铁,可土狗不愿意卖,就没有别人卖了?别的不说,跟土狗关系极好的崔慎崔季修,他自从自灭满门之后,仿佛就消失了。要不是偶尔还结结巴巴出来亮个相,还以为被谁给灭了呢。
蛰伏多年,还是个反社会反人类的自灭满门心理变态,偏偏这个心理变态,还把自己的儿子送到了武汉……
呵呵。
薛书记只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他甚至觉得,并非皇帝不知道德州事情会败坏到极点。
可是现在看来,皇帝不但知道,貌似还有意变本加厉,这他娘的!
“那……河北诸州棉农,当如何处置?”
“只诛恶。”
马周的回复让薛书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这样至少还有人活着不是?
但是马相公接着又来了一句:“从者尽数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