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哥痛快,小弟先预祝哥哥子孙兴旺,将来大富大贵。”
二月里的西市,牙行兴盛到了极点。甚至连拐外人口的,如今也疯了也似的,以往只听说拐卖妇女儿童,如今连青壮都拐卖,越是精壮的越是不放过。
“冉氏的有吗?有冉氏的吗?”
“有有有,要哪一支的?三房五房的远支,老家普州的,读过书,去年还在湖南土木大使那里当差。”
“年岁呢?过了二十五可不要。”
“哎,怎会过了二十五?去年才二十三。”
“长相周正?”
“仪表堂堂,否则也不能受徐大使赏识不是?”
“开个价,要是能说合,少不得再包你一封雪花银。”
“哎哟这话说的见外了,老哥是开国县子之家,能跟老哥相会,这是缘分啊。谈甚么雪花银,里边请,刚好有蜀地来的雀舌,是要煎的还是泡的?”
“废话,当然是泡的!”
原本收个干儿子,哪里需要这么麻烦。可现在不是巴蜀、荆楚的行情见涨吗?
卖方市场就是这么的蛋疼,“待价而沽”的巴蜀小哥也是精明,“认爹”怎么地压岁钱也得再添点儿,哪能随随便便就喊爹。
“虽楚有才,我实用之!”
和大多数“认爹流”选择价钱相对便宜的巴蜀老铁不同,有些端着架子的,表示老子有钱任性,楚地人才我就不能收作“干儿子”了?
愿意掏五百贯收巴蜀乡籍俊才作“假子”的,压根就不在乎再多掏五百贯!
当然了,嘴上肯定不会这样说,要面子的就表示《左传》早有先见之明,我这是向左丘明老前辈致敬。
致敬懂吗?
至于楚地小哥哥是不是跑去武汉混过几年学堂,能写能算还能玩管理,仿佛是不重要的。
但不管怎么说,原本有些“富余”的武汉“人才”,在这一波牛逼到爆棚的操作之下,年收入当场翻两番。
没办法,不全是给人当“假子”,人家还要上班的啊。
长乐“小公举”这一波奇葩操作,搞得武汉方面也是闪了腰,连老张都高呼不可战胜。
这特么谁能想到啊。
在老张看来,“认爹”啊那是,怎么可能成为一种风气?
然而老张也高估了自己教育出来的“学生”,固然他们的眼界、精神、道德,都大大迥异于别处。可说到底,寒门乃至庶民的身份,使得他们内心依然是胆怯的、自卑的。当一个机会摆放在面前,并且还能够更好地释放自己的“才学”,那么,又怎可能会毫不犹豫地,跟那些出身“不凡”之辈一样,去拒绝呢?
即便是武汉本身,其上升通道,也只不过是比别处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宽敞那么一点点。
可这一点点,也不过是从万人争过独木桥,变成八千人或者五千人去争着过。
讲白了,两辈子折腾,老张的思维惯性,始终难以扭转适应,他终究只是一条工科狗,而不是社科狗。
“他妈的!社科学不是科学——”
江汉观察使府中,一条江南土狗,在那里疯狂地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