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妨?时不待我啊孔公,如今皇帝是个甚么意思,诸位都是知晓的。那些个庄园,不出意外,想来就是返乡老卒厮杀汉的。皇帝省了一笔钱不说,还攒了恁大名声。若是早年,也不消武德朝,贞观十七八年之前,这庄园有个甚用?但今时不同往日,世道不同了啊。”
“番邦的事体,怎可能是个长久之计?”
“怎么同日而语?”
弘文阁内,除了诸学士,还有个胖子也在那里静坐开脑洞,李泰心里寻思着,朝廷现在没钱,而民间有一笔款子,够数不说出借人还不散,最重要的是,出借人底子干净,怎么也算是国朝栋梁,里头跑腿的,最次也是个“乡贤”。
这笔钱不烫手啊,拿了又有什么干系?
不过死胖子也清楚一个道理,钱烫手不烫手是一回事,拿了钱办事,事情有没有办好,是另外一回事。
诸学士现在看似吵嚷着要不要借,实际上就是怕担责任。
拿钱不可怕,可怕的是拿了钱没办好事情。
到时候问罪问责,怎么算?治一个“乱开边事”总不会有错吧。这个锅,弘文阁这帮“人精”,怎么可能去背。
真以为一代贤臣是那么好当的?“房谋杜断”的办事能力并没有超越这帮弘文阁学士几倍,但他们能扛得起压力,担得起责任,这才让皇帝倚重。
固然现在是不行了,但一码事归一码事,正如褚遂良说的那样:怎么同日而语?
死胖子忽地觉得,这帮看上去很好说话的弘文阁学士,怕不是就等着他跳出来说可以借,只管借,不要怕……
毕竟,他是个连小贷裸贷都不放过的亲王,在世人眼中,大约这种钱放在他李泰面前,等于就是“打赏”“分红”,拿了就是拿了,出去浪还不是美滋滋?
想到这里,死胖子顿时觉得恶心,仿佛吃了一碗生蛆,想了想,便起身先行告辞。
寻了一处僻静地,招来杜楚客,李泰决定向他问询办法。毕竟,跑来他这里说项的,就是杜楚客。
死胖子琢磨着,杜楚客心里肯定是有办法的。
“楚客,可有甚办法能圆满一些?”
“大王的意思,是让弘文阁诸学士,好方便开口说项,是么?”
“若是没个便利处,怕是不行。”
“那……不若让兵部问工部借一笔钱,而工部再去个债票,借钱来做个工程。京城河道疏浚,或是翻修东行弛道,总能找个由头。”
借钱打仗,小规模搞搞可以,但现在这不是三五万贯的事情,而是几十万贯搞不好还是上百万贯。到时候朝廷公文昭示天下,识文断字的一看,卧槽你们居然借钱打仗,简直是疯了!
皇帝可以借钱打仗,皇帝甚至可以借高利贷打仗,但朝廷就不行。
不过朝廷借钱搞大工程,倒是瞬间让人接受,而且很容易被接受,不存在有失朝廷体面的地方。
皇帝借钱打仗,那是皇帝“雄心壮志”,有“毕其功于一役”的豪情万丈。最多就是一帮被皇帝坑了的倒霉催的,心里默默地怒吼日狗。
可朝廷要是借个几十万上百万贯去打仗,那就不是倒霉催的喊着要日狗,连吃饱了没事干的也会一起喊。
“让兵部问工部借钱?”
李泰眼睛一亮,“好主意!”
“大王莫要急切,便是如此,也要先行禀报陛下。此事,当由圣裁。”
“对对对,说的对,此事,有个倡之功,便是够了。”李泰一脸兴奋,更是摩拳擦掌看着杜楚客,“弘文阁诸学士帮忙运作兵部从工部借钱,想来也是能开口的。而工部问民间借这么一笔钱,也不会有失体面,如此一来,倒是都照顾到了。”
“大王禀明圣上之前,最好同弘文阁诸学士先行沟通,然后联名上疏。”
李泰是亲王,甭管诸学士如何牛气,他名字肯定是头一个。功劳是不会少了他的,假如除了幺蛾子,也不会就打他一个人的板子,名单上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