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眼见着东宫“寒酸”,加上李承乾也有意让东宫幕僚跟武汉“土豪”亲近拉关系,于是张德给东宫重新装点装点的时候,李承乾也没拒绝。
毕竟自己儿子也收了一笔零花钱,就他那点用度,十好几年都花不完。
“我来我来我来,我自己来……有劳殿下。”
寻了个亭子坐下,李承乾给张德倒了一杯茶,茶倒是好茶,这一点倒是没亏了储君的身份。
浅浅一杯,喝了润润喉咙,长兴徐氏特制的紫砂壶,用了虞氏的书法阎氏的画,怎么看都是高档货色。
老张喝茶没水平,从来都是牛饮鲸吞,好在李承乾这储君的逼格也不咋样,一开始还装斯文,结果喝了两三杯之后,两人各自捧了个紫砂壶,对着嘴就喝。旁边伺候的宫婢内侍看得浑身难受,想要劝说又不敢开口。
鬼知道江汉观察使会不会打人……
“下地久了,喝茶就是解渴,哪有恁多心思。”
李承乾这也算是久经考验了,倒也不觉得尴尬。老张也很有共鸣,连连点头,然后感慨道:“熬夜办公,一个夜里少说要喝个两三斤茶水,着实风雅不起来。”
“也就是与人相会,应景一番。”
“哈……殿下也是狡猾狡猾的。”
听他说的诙谐,李承乾也是乐了:“旧年在五庄观,最狡猾的倒是程三郎。”
“他跟他大人一样,看似粗鲁,实则心细如。倒也不是说心思深沉,也是个有想法的。如今能建功立业,着实不错。”
旧时长安少年中,程处弼时时刻刻都像是个“混人”,但“混人”怎么可能成为务本小学的扛把子?长安城内能打的二世祖多得是,能把程处弼打的满地找牙的更是数也数不过来,跟着屈突诠厮混的那帮人,有几个不能打?
然而这么多年,能风起云涌之间拔地而起的,也只有程处弼。
便是程处弼的上官郭孝恪,都要卖他面子,要知道郭孝恪论起辈分,比他老子程知节还要高。
说到底,带脑子“犯浑”而不带脑子,那就是两回事。
“我这里有几个也是清白人家的,从东宫这里出去,怕是没甚指望。大郎要是方便,在武汉安排几个门路,到时候再去三郎那里走一遭,也好寻个功业,成则成,不成便罢。”
“不妨事,东宫这里有甚想要的,只管说了就是。”
“少待用膳的时候,我便同他们说起。”
“殿下随意就是。”
两人聊了许多事情,张德也跟李承乾讨论过万一他老子李世民升天,他鸟枪换炮之后的变化。但不讨论还好,讨论了也是让李承乾蛋疼。
当上了皇帝,李承乾也要弄死张德最开心,可显然这不是从心出弄死拉倒的感性问题。就现在的行情,李皇帝给下一代留下的不是什么“肱骨老臣”,而是一帮依附在皇权身上的爪牙。
这玩意儿用起来是好用,可万一爪牙挠自己呢?
可要说用自己人,无非就是从老妈的娘家那里淘换。可长孙氏有几个好鸟?用马眼想,李承乾都明白万一将来自己上台,老妈活着还得斗老妈,老妈死了斗娘舅。就凭他现在东宫是歪瓜裂枣,斗个鸟蛋的斗。
这还不如学老子李世民,跟江南土狗一起默契坑人……至少一时半会儿生活很美好不是?
只是想通归想通,李承乾和张德也清楚,人一旦屁股坐到那个位置上,那就是身不由己。
中午吃饭没有分食,而是找了一张大圆桌,十几个人入座,除了张德和李承乾之外,还有越老越富态的史大忠。老太监嘴上诚惶诚恐,吃喝的时候倒是不含糊,连干三杯老酒还能嘬一个大肘子。
按照规制,猪蹄是不上桌的,不过大约是李承乾总是下地,吃喝也更加“亲民”了一些。卤制的猪蹄拆剥开来,啃个筋肉相当的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