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奏院”一事,顶梁柱是江西总督房玄龄,老房在大略上,求的就是拿到“进奏院”话事人的位置。作为交换,“忠义社”这么些年分布在扬子江两岸的骨干,都会支持老房“上位”。
只是大略归大略,在细节上,就不可能面面俱到。似宣州这种情况,房玄龄根本不会理会宣州到底出了八个什么样的货色,哪怕是八条狗,只要在“进奏院”汪汪汪的口音是江西口音,那就够了!
而对宣州地方来说,那就是两回事,尽管都是为了争着做狗,可谁做狗谁不做,地方上也是要说道说道权衡权衡的。
颜师古一时不察,让谢氏捡了大便宜。更要命的是,谢氏手中掌握的人口有着相当数量,有了“大义”,谢氏怎么可能吐出进嘴的肥肉?火并一触即,宣州新老十四个县,外加各路市镇,都是谢吴两家的帮手在那里搞事。
刚拿到嘉奖的宣州,当年人命大案就增加百余起,而且集中在一个月之内。
作为一州长官,颜师古感觉自己就是被人反复打耳光,打的贼他娘的爽!
谢氏人多,吴氏钱多,闹开之后的械斗规模,从几十人上升到几百人,最后演变成宣州治所宣城城外几千人火并。
而几千人火并也只是“前锋”,两边后头还有几千人……
吴氏还把宣州本地的“洞獠”请了出来助战,而“洞獠”盘亘的地方,原本叫宁国市,因为吴氏的运作,升格为宁国县,主要产品就是石材,大理石花岗岩在淮扬、苏杭的销路相当不错。
“洞獠”也因此而改善了生存环境,可以说对吴氏相当的感激。
但对颜师古来说,这他娘的性质就变了,有“洞獠”参与和没有,那就是两回事。没有“洞獠”,这事儿也就是个乡民抢水,最多……最多人多了点。可“洞獠”一出现,放哪儿都是要顶一个地方土族作乱,这要是上报给朝廷,颜师古感觉自己还不如被妓女轮死算了。
“使君!此事拖不得,城中有江阴老板娘的心腹,若是请他帮忙说项,兴许还有机会!”
“江阴老板娘?什么来头?不管什么来头,快快有请!”
颜师古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又咱三叮嘱,“莫要让府兵作死!”
“晓得!晓得!使君少待,下走这就去!”
擦着冷汗的幕僚也是小命要紧,谢氏吴氏这个月都是动了肝火,一旦上头,谁管那么多,不打的脑浆子出来,那是不可能歇手的。
想要把事情摆平,还得从源头上找,可毫无疑问,自家使君没这个实力,房总督又远水救不了近火,思来想去,能在江东地面跺跺脚抖三抖的,大概也只有那位江湖人称“老板娘”的江阴女中豪杰。
宣城城东,本地“华润号”的档头有些尴尬地露出了一个笑容:“阿叔,吾里也没想到,这本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不怪你。”
坦叔摆摆手,扫了一眼神色镇定的张沧,然后道:“颜师古这老匹夫失职啊。”
“他是只论风月过了头。”
正吐槽着,忽地外面门子小跑过来,冲档头道:“刺史府来了人。”
“呃……”
档头都愣住了,一旁坦叔笑道:“倒也不是只会论风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