碛西州的几个档头都熬够了资历,这一次跟着吴虎来抗洪救灾,也是为了“镀金”。拿到朝廷褒奖之后,混一个官身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流外官他们瞧不上,但入流的九品官,那就很好了。
如果继续在华润号里打磨日子,早晚也能进体制,扬子江两岸州县,不敢说随便挑,但这年头最缺的就是华润号档头一样的人物从旁帮助州刺史和县令。国朝越来越看重官吏在本地经济上的建树,指标这种东西,读圣贤书的能看出来,但如何完成指标,没有经历过实务的读书人,就有些抓耳挠腮,便需要这等人物来襄助。
正所谓……多难兴邦嘛。
图伦碛多地洪灾的当口,敦煌宫把消息传回京城之后,京城也是有些紧张,倒不是说担心死多少人然后闹出多大的乱子来。就西域那点人口,由得他们造反也就那样。洛阳方面担心的,是河中乱套。
整个西域,现如今等于说是河中地区的大本营,是总后勤。这西域出了问题,河中前线就算不乱套,万一将帅为了维持士气纵兵大略,戕害河中亲善部民事小,把将帅的野心勾出来,那就事大。
原本以为署理朝政跟做生意差不多的长孙皇后这一回也算是紧张了起来,她差点以为是不是老天爷看她不顺眼,要她下台,这才让她刚“垂帘”就被“锤脸”。
好在有老公“垂怜”,她照样“垂帘”,且好消息传来,西域还是有能人的。虽说洪灾死了人,但抗洪救灾搞的有模有样,问题已经不大。
就是能人有点让人恶心,前期工作主要就是“粪涂墙”,长孙皇后知道牛粪可以生火,因为她少女时代经历过。可她不知道牛粪居然还能是建筑材料……
脑洞大开的长孙皇后还想着调一批水泥进图伦碛,要不是马周阻止,大概也拎不清这其中的成本多么高昂。
“阿郎,这是又有来信?”
“碛西碛南了大水,淹了好些地方,好在信号机还能传信,否则靠人马,还真是不容易。”
隆庆宫中,张德抖了抖信纸,然后对李丽质道,“明朝老夫就返转武汉,你还缺甚么人物,老夫帮你寻觅。”
“予准备重开窑场,南山再开一个采石场一个砖窑厂。”
“这都是用人极高的,劳力现在都缺,不过老夫帮你想办法就是。”
李丽质并没有纠结自己开厂用人的问题,对她来说,她在这个世上,本就只需要提出要求,她不需要去琢磨如何做到,因为这是别人的事情。
“对了阿郎,予听京城来的人说,这‘图伦碛’似是要更名。”
“嗯?”
张德愣了一下,这样的消息,一般不可能李丽质知道他不知道。如果他不知道,而李丽质知道,只能说明这是李丽质独有的渠道。
“皇后告诉你的?”
“嗯。”
微微点头,李丽质看着张德,“想来是阿娘特意说的,莫不是说给阿郎听的?这图伦碛更名,有甚说道?”
“大概是要裁撤督府,正式布置州县。也就是说,往后朝廷布置大政,西域也要比照中原。”
这就是要直接统治,并且进一步加强联系和管理。
换作以前,难度系数不小,但大概是因为信号机和大量道路、乌堡修建的缘故,让朝廷做出了这个决定。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长孙皇后需要“功绩”来点缀她的“垂帘”,在西域布政,的的确确算得上伟绩。放个千几百年,都算是可圈可点,不输“开疆拓土”。
毕竟,开疆拓土只需要开打,打赢就算数。
但直接统治,一般都要熬几代人,历经百几十年甚至几百年。
“如此说来,往后西域跟诸部交易,不必再设立榷场专卖?”
若有所思的李丽质眼睛一亮,“阿郎再予我一批水泥厂的工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