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说有甚事体,只是好歹大郎来了武汉,也是郎君的儿子……”
“他现在住哪里?”
“……”
好在坦叔沉得住气,他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头一次见过这样做老子的。儿子住哪里你心里就没点数?
除了过年那段时间张沧是住在府内,其他时间,张沧都是住在别处,从府内借了不少书,然后就在江夏找了个僻静地方住了下来。
好在张沔倒是跟他合得来,兄弟二人居然就在一块研读一些“杂书”。白天便在报馆杂志社之类做些杂务,也会编个故事,他们听来的故事比外间多得多,反而要比崔娘子的助手们厉害好用。
不过张沧到底还是青少年,有灵醒的知道他是张德的儿子,便撺掇着各种应酬。只是出乎武汉本地老江湖的意料,张沧看似莽气十足,却受得住吹嘘奉承。任你怎么拍马屁,大大方方地受了,却不当真。
而张沔也是不同凡响,年纪更小,反手还能送长者一个香屁,等人回过味来的时候,才觉得这张二郎也是有些斤两的。
“郎君,将来大郎二郎三郎……总要有所安排吧。”
坦叔并没有说偏帮谁,但他是有些急的。毕竟,他已经这个岁数,哪怕身体再好,也熬不过老天爷,什么时候去九泉找麦铁杖,兴趣就是随时随刻的事情。但张德这种对子嗣的态度,坦叔自认就算死,也不会闭眼。
“亲叔啊,我又没有皇位要传下去,急个什么呢。”
“话不是这样讲的!”
有些急了的坦叔竟是难得失态,“郎君虽说在本宗定了大郎是嫡子,可这不是一笔一划的事情。此次来武汉,是大郎心血来潮,老夫便陪他走一遭,也没甚么。原本老夫的心思,也是要看看,这楚才会不会有什么独到的地方。”
“噢?老叔看出什么来了?”
“门道很深啊。”
坦叔看着张德,“楚地的这些大才,一个个大概是看懂了郎君的思量,这筹码,全押在了大郎二郎他们身上。赌的,便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之后的富贵。”
也只有自己人,才能讲的这么透彻。张德并非不知道,甚至这几年遭遇的刺杀,搞不好就是一个阵营的老江湖干的。但即便知道,张德也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去纠正什么。
亲近的人中,狗窝中的那些个女郎,心思大概比李董的后宫还要复杂。至少,李董的后宫中,皇位是钦定长孙皇后生的。
但张德这里,都是野合而生的“奸生子”,你说嫡子就嫡子?这些个女郎就算自己没想法好了,她们的母族她们的兄弟,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
偌大的事业,连“九鼎”都能借给房相公去进献给皇帝,杜相公坟头几声炮响,轰的人心头敞亮。
谁都想要泼天的富贵,这是人之常情。
“郎君啊,老夫还能活几年呢?已经看着郎君从襁褓中长到而立之年,难道老夫还能看着大郎二郎,也长到而立之年?”
坦叔很急,就这么盯着张德。
然而老张沉默许久,也只是叹了口气,再无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