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点上,张德没打算跟何坦之争辩。
毕竟,在何坦之看来,江水张氏已经到了只能进不能退的地步。中原等着皇帝皇后去死,扬子江两岸,又何尝不是盼着张德去死?
南北权贵,各路豪强,或是期望着下一任皇帝是个傀儡,是个点头木偶;或是琢磨着下一任江水张氏的宗长霸气绝伦,带着一群原本没机会的土鳖牲口,彻底将京城老大权贵掀翻在地,让他们自己成为京城的老大权贵。
造自己反的人,终究是少数,张德这种异类,实在是格格不入。
“罢了。”
“不错。”
何坦之又是点点头,“郎君这句‘罢了’,说的很对。”
什么都没说,但什么都说了。
等何坦之离开之后,张德一时也沉默不语,久久不能平静。
人一旦死了,是决定不了身后事的。他说“罢了”,不过是默许何坦之他们去做,但这个去做,不是在他活着的时候搞事,至少也要等他镇压不住这群“狂徒”,或者等他死了之后。
而何坦之,显然也没打算这个时侯就扶持张沧上位,“篡位”这种事情,别人不知道,何坦之是很清楚的,自家郎君的几个儿子,没一个有机会在张德手中过招。
实力相差太悬殊了。
“他妈的……”
骂了一声娘,老张此时此刻才有点“队伍不好带”的感慨。
不论哪朝哪代,指望同志们保持着初心怀揣着理想继续前行,都是痴人说梦啊。
高官厚禄、作威作福、耀武扬威……才是人心常态。
前脚刚喷完“朱门酒肉臭”,后脚住在朱门之后,就宁肯“路有冻死骨”。
没有路边的“冻死骨”,哪里有我的朱门,哪里有我的酒肉呢?
至于我的酒酸了肉臭了,那也是我的福分,我的命好。
“所以说,还是上网对喷最公平。”
嘟囔了一声,老张又提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小字:权限狗死个妈……
字不错,比非法穿越前强了三条街,然后撕成碎片,扔到了纸篓中。
这个没有乐子可言的贞观朝,当真是有点让老张疲惫起来。
“果然还是上网玩游戏最愉悦。”
言罢,老张收拾了心情,背着手缓缓踱步,宛若一条老干部,走到廊下,眼见着黑云席卷,居然片刻就下了豆大的雨点,几个呼吸,电闪雷鸣,漂泊大雨顷刻就来。
“嚯哦……”
哗啦啦的大雨,把一棵芭蕉树都打了个半残,想当年,就是在这棵芭蕉树下,他很是愧疚很是感动地和张沧相见。
至于现在……
“来人。”
张德扭头喊了一身,“把那棵芭蕉树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