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仁表寻思着就算我爹能打,可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没瞧见现在连皇家动物园都不收窦国公家的子弟么?
袭爵窦国公十多年,史仁表可不觉得脸面有用,你牛逼了,将排场那叫有面子;你屁也不是一个,将排场那不叫有面子,那叫大傻叉。
前头几年,史仁表就是这么一个大傻叉,被社会操了十多年,一朝醒悟,自然是不为人言所动。
而且更绝的是,史仁表带着儿子女儿,一个劲地凑李芷儿跟前喊“姑奶奶”,哄得李芷儿很高兴。
这番操作,史仁表是听了二弟史仁基的建议,才这样干的。
史仁基跟大哥分析过,这张沧张大郎快二十岁了,放寻常人家,早就儿女满地爬。更何况是公主门庭?要知道,张大郎英雄侠名此时已经传开,英雄岂能无后?
就算张大郎是盖世英雄好了,学着前辈念叨什么“匈奴未灭不言家”,可就算张大郎他爹答应,他妈也不答应啊。
安平长公主就这么一个儿子,肯定盼着早点有孙子。
不然偌大的事业,怎么稳稳当当传承下去?
所以,史仁基断定,安平长公主殿下,那是一定喜欢小孩子。
于是乎,史仁表就让年岁不大的儿女,全都跑李芷儿膝前卖萌,果然一举成功。
两万五千贯,一声“姑母”,几声“姑奶奶”,这丰州碱面场就算是妥了。
靠史家自己,就算钱凑够了,想要吃下去,最多半年就得吐出来。
没了史大奈,你他娘的算个鸟?
窦国公怎么了?我还麦国公呢。麦窦一样,铁杖庙里铁杖公说的,不服来辩!
“阿郎,外间多有议论阿郎这些日子的行径……阿郎切勿放在心上。”
“娘子放心就是,此事省得。咱们现在有了家业,也不怕则个。前几年,那些个畜生哪里当我是个人?嘴上说着甚么同出一脉的鬼话,见面也喊一声‘公爷’,转头还不知如何编排了我。英雄气短啊,这英雄气是甚么?不就是钱么!”
一想起突厥老乡,史仁表就咬牙切齿,他打心眼里瞧不起那些王八蛋,也从来不以阿史那氏之后自居。跟着普安公主过了几年清水日子之后,他也是悟了,我他娘的堂堂国朝正牌大公爵,我他娘的就是朝廷忠臣,你们算个屁啊!
“现如今丰州的碱面场到手,娘子瞧着吧,那些个畜生,嘴上喊着不要,绝对一个个过来凑热闹。咱们这窦公府,也该热闹热闹了!到时候……老子不一个个宰一刀,老子就是正经的突厥狗!”
指天誓的史仁表咬牙切齿,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些老乡。
想当年,处罗可汗完蛋之后,要不是他爹史大奈,早他娘的死完了。后来劼利也跟着完了,两家就一起凑在唐朝互相拆台,若非史大奈硬气,谁知道会不会被李思摩这条疯狗挨个放血?
结果呢,一个个旧情都不念,史大奈死了之后,转头就跑李思摩那里学狗叫。
贞观十二年的时候,史仁表终于明白了一句话。
这句话就是:夷狄,禽兽也。
至于“畏威而不怀德”,史仁表根本不在意,你畏威也好,你怀德也罢,都是禽兽,禽兽就不该当人看。
“阿郎,咱家积弱,不可树敌太多啊。”
“娘子放心,我已经有了几个想法,大哥二哥送武汉去读书,小娘索性就认张大郎为假父,娘子以为如何?”
原本也没啥想法的普安公主一听,顿时眼睛一亮:“小娘聪明伶俐,模样也算周正,尤其是那双眼睛,最讨人喜欢,连安平姑母也是连连赞叹,说这是天上掉下来的一双星眸。此事,当真是做得。”
“是吧,我也是想了很久。这小娘是女子,不怕甚么,认个假父,自是有好处的。张大郎虽然未婚,可侠名在外,是淮南有名的好汉,可好汉也得有个后,才更显担当不是?”
“阿郎言之有理,此事先去探探姑母口风,正好如今得了丰州碱面场,咱们就摆个宴席,请上一干名流,到时候凑趣热闹时候,便来借机行事。”
“好,我再去问那些猪狗借钱,狠狠地敲上一笔!”
一时间,憋屈了好些年的这对夫妇,对未来充满了极大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