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相对自由的人员流动,加上各地经济文化交流的大大提高,自然而然地,原本应该属于中小贵族的“良禽择木而栖”,就下放到了贩夫走卒这个阶层。
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就是时下港口码头、漕运海运、工坊矿场等等底层劳力的真实写照。
除了没有脱籍的奴工还相对没有人身自由外,大多数“失地农民”以及城市小市民,都开始适应五百里范围内的跨州做工。
比如楚州的农户、盐丁,结束农忙和盐税征缴之后,他们就可以搭便船,通过南运河,直接南下到扬子县码头做工。
一个码头扛包工、装卸工一个季度的工资,抵得上全家半年的土地劳作收益。
若非朝廷在粮赋上具有强制性,很多小农家庭,是很愿意抛荒之后,前往达城市做工几年的。
实在是在某些地区,贞观二十年后出生的,已经可以做到敞开肚皮吃大米,而不是之前的青糠饼混合杂粮混合主粮。
饥荒这个概念,对于苏州常州杭州等等扬子江入海口的地方来说,属于比较遥远的事情。
尽管大唐的很多地方,依然粮食严重供给不足,很有可能苏州一个缫丝厂的倭女工人,吃得比某些河东小地主还要好得多,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朝廷并没有全域放开人员流通,否则也不会依旧存在“流放”这个政治概念。
甚至像“昆仑海”地区,是强制性的许进不许出。一旦流放到了“昆仑海”,想要迁出的概率就极低,别说那些犯官之后,哪怕是百战百胜威名赫赫的西军,大部分的西军子弟,也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被束缚在当地。
真正能够出来的西军子弟,除了运气好被敦煌宫挑选入其余各军为下级军官,然后上番京城,否则,就只能指望在程处弼那里有印象。
“入秋之前,本府欲再增鼓励生产之政事。朝鲜道及东瀛州诸岛,凡一丁新添子女一人,可以造册副本,到港免征若干关税……”
说到这里,杜构顿了顿,“说起来,此事本府也是几经思量,参考沧州故事。旧年河北入辽州辟田者,凡收拢东北诸特产,可于天津免税。”
贞观朝的官僚相对务实,基本上什么好用就先试试。但要说“永不加赋”这种昏话,他们是想都没有想过。
比如漠南草场或者大洛泊一带,你跟当地人说不用再缴纳粮赋,开不开心?当地人只会反手给你一巴掌:老子养牛的,本来就不用缴纳粮赋,开不开心?
杜构的目的性很强,他大胆猜测,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因为缺少劳力,一定会出现疯狂鼓励生产的大政策。
而且这个大政策的范围,绝对不会小,甚至很有可能是全域推行。
只是朝廷施政,也要顾及体面,此事倡是因为张德,当然不要脸一点,说是学习越王勾践,那也无话可说。
但这点脸皮,还是要的,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但让朝廷去宣传武汉,又是万万不能,那就只能另起炉灶。
杜构想做的,就是这个炉灶。
而且杜如晦给杜构留有诸多安排,其中一个,就是“开疆拓土”,当然这个“开疆”不是让杜构带兵打仗,而是把朝廷到嘴的肥肉,嚼烂了吃下去。
东海宣政院,就是杜构的那只大铁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