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拉投资的人很多,武汉访问团这一路过来,敲边鼓的不知道有多少。只是能够像郏城县令源十九郎一样,亲自出马直接开工的,一个都没有。
之所以如此,还是身份根脚的原因。
源十九郎是个什么东西?他是鲜卑人,虽说现在不算鲜卑人,谁说他是鲜卑人他跟谁急,但在同僚眼中,源十九郎就是鲜卑人。
既然是鲜卑人,那自然是可以无节操的……
不论豫州、许州的王子公孙,那都是体面人,这等市场叫骂的活计,怎么地也得江汉观察使老大人去了京城之后再说啊。
大庭广众之下,实在是太丢人,太丢人啦。
源十九郎原本也不想这么干,可转念一寻思,这自己要是还端着架子卖弄体面,这不是跟穷酸措大一样了么?
这时候不赶紧捞,等什么呢。
再说了,自家老叔……哪有什么节操不节操的。
到底也是脸皮经过历练的,厚度不差,源十九郎把郏城的行情这么一说,老张心中顿时有数。
本地还真是物料丰富,开办砖窑厂、瓷器厂,还真不是开玩笑。
大致的数据,武汉也是有的。
如今郏城县比较达的行业,就是做散煤生意。煤饼也制作,但基本上就是自产自销的规模。想要卖到京城去,得看龙兴县的那帮人。
和散煤生意差不多的,就是粮食。总利润差不多,可规模却是庞大的很,实在是粮价上不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粮食主要也是往洛阳卖,还有就是承担龙兴县的一部分口粮,总体来说,就是薄利多销的状态。
“有矿、有人,但是没有技术,没有市场销路。”
“没错啊老叔,老叔别看咱们郏城县不大,可这瓷土真是不差的。旧年东关窑厂,还曾经来咱们郏城县买过一批瓷土。本想着这是个大买卖,谁知道第二年就不要了,让外间还以为咱们郏城县的瓷土有甚么问题。”
“东关窑厂?”
“对,西京的那个,就是……”
“你这是没赶上时候。”
老张笑道,“东关窑厂,早先是长乐公主殿下的物业。后来却是转手到了女圣陛下手中,换了主人家,还指望能有原来的待遇?”
“啊?!还有这回事?”
郏城县令一脸懵逼,他还纳闷了,原本好好的瓷土,怎么一下子就不要了?早知道是这么个事情,他咬牙也得给皇后陛下献礼啊。
只是现在赶着趟给女圣陛下唱赞歌的多得是,不差他一只郏城县县令,所以老张说他没有赶上时候,并没有说错。
“老叔,咱们郏城县的瓷土,那真心不错,老叔要不抽空看看?”
“老夫看个甚么?”
张德扬了扬下巴,然后笑道,“盖个窑厂,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股份怎么算?武汉衙门是不会出面的,都是民间商社。”
一听张德这么说,源十九郎就知道,这事儿有戏。
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郏城县令嘿嘿一笑:“老叔,只要是武汉的朋友愿意来咱们郏城,这地皮好说啊。价钱绝对公道,只是老叔也是知道的,就算小侄说本县上下秋毫无犯,可小侄这一任县令做完,下一任胃口如何,也不能预知啊。”
双手一摊的源十九郎摆明了耍无赖,他可以在任内让利,但这一任让利或者说吃相好一点,下一任上台,鬼知道会生什么?
人亡政息、人走茶凉才是常态,萧规曹随说了辣么多年,真正做到的才几个?
“那你说呢……”
老张面带微笑,看着他。
“诶……有了!”
略显浮夸地拍了一下手,源十九郎笑嘻嘻地搓了搓手,看着张德,“老叔要是让人来咱们郏城置办窑厂,这不如就把窑厂做得精妙一些。弄些上等瓷器出来,这要是有了好货色,小侄也能上报一个‘土贡’,有三五样成了‘贡品’,还愁将来的县令吃相太难看么?”
“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
老张都愣住了,这小子怕不是早就想好了的。
不但让武汉方面觉得踏实,还把钱在自己任上就给赚了。
至于将来的接班人怎么搞?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除非下一任县令上来就把县衙的瓦片给掀了,说要倡反唐,不然对“土贡”还真没啥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