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约书亚·达勒才真正相信燕绥之的话。
他在原地低着头站了一会儿,突然抬手捂住了眼睛。
又过了片刻,燕绥之才听见低声的难以压抑的哭声。
“先别忙着哭啊。”燕绥之像是完全没有受到情绪感染,居然还开了句玩笑,“之前谁说的来着?保释成功喊我们爷爷”
约书亚咬着牙根,把哭声压了回去,捂着眼睛的手却没有撤开:“嗯……”
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胡乱地点了点头。
燕绥之又道:“唉算了,你还是别喊了,我们没有这么馊的孙子。”
顾晏:“……”
约书亚·达勒:“……”
他犟着脖子朝后退了一步,以免自己的嗖味熏着律师。
“别捂眼睛了,回去洗个澡给你妹妹弄点儿吃的吧,一个比一个瘦得吓人。”
“妹妹”这个词戳到了约书亚的神经点,他狠狠揉了一把眼睛,转身就要朝庭外冲。
“今天好好休息,我明天去找你。”顾晏这话还没有说完,那个粗鲁莽撞的少年已经没了影子。
“也不说声谢。”燕绥之看着他背影消失,耸了耸肩冲顾晏一偏头:“庆祝一下阶段性胜利。走,请你吃饭。”
顾晏用一种见鬼的目光看着他:“就你那5022西?”
“怎么,歧视穷困潦倒的我?”
顾晏面无表情地说:“直觉告诉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胡搅蛮缠,强词夺理。
顾晏冻着脸,看起来气得不清。
“而且——”燕绥之又道。
还他妈有脸而且?
顾晏简直也要被他气笑了,短促地呵了一声,电梯门一开就大步走了出去。
“你拨过来怎么不说一下你是谁?”燕绥之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继续道,“你要说一声不就没后面的误会了么?我又没有你的通讯号。”
顾晏有他的通讯号倒是不奇怪,毕竟报到证还有后面附加的电子档案里都有。
燕绥之这么说着,又调出了全息屏,低着头边走边把顾大律师的通讯号保存起来。
“实习生手册。”顾晏冷不丁开了口,脚下步子也是骤然一停。
“手册?那倒霉手册又怎么了?”燕绥之也跟着停下了步子,抬头问道。
他现在听见这玩意儿就头疼,总觉得里面埋着无穷无尽的坑,可以让顾晏随手截图来刺激他。
“菲兹在手册列明了辅导律师的通讯号,并且用了三行高亮加粗字体提醒你们存起来。”顾晏说。
燕绥之一愣,“还有这个?我怎么没看到。”
“因为你就看见了钱。”
“……”
顾晏抽了一张房卡打开了自己面前的房间,进去开了灯。
燕绥之自认有点理亏,不打算再聊通讯号的问题,就随口扯了点别的,“你不是说你一点儿实习生方面的资料都没看么?怎么对手册内容那么了解。”
“这两天抽空研究一下。”
“研究那个干什么?”有这个功夫看你的案件资料不好吗?
顾晏转过身来靠在玄关处,刚好挡住了进屋的路:“为了找到明确的条例把你开除。”
燕绥之:“?”
顾晏说完,把另一张房卡插进燕绥之的大衣口袋,随手一指门外,语气格外平静:“滚。”
紧接着,房间大门就在燕绥之面前怼上了。
出嘭的一声响。
“……”
燕绥之挑了挑眉,心说:好了,这句是我言传身教的没错。
他从口袋边缘抽出摇摇欲坠的房卡,翻看了一眼房间号,就在隔壁。便悠悠哉哉地刷卡进了屋。
这家旅馆虽然跟德卡马的那些不能比,但还算得上干净舒适,至少屋里没有外头那种流浪汉和酒鬼混杂的味道,甚至还放了一瓶味道清淡的室内香水。
有床有沙,室内温度不高不低。
这趟出差恰到好处地解决了他的住处问题,虽然住不了多久,但已经很不错了。
他那天中午挂了顾晏的电话,下午就问办公室夜里留不留人。就算是傻子,恐怕也能根据那两句话猜出个大概情况,跟何况顾晏还知道他全部身家只有可怜巴巴的5022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