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陆谦已返回益都。其外出巡视数州之地,一是看秋粮如何,二是看州县乡之官吏。如今都已经尽在眼中也。
而后回转益都,便是要引兵开战。他要引一支兵马,要再临那大名府。
谁叫那田虎那厮已陷入危机,其派人与谍报司联络,愿献钱财百万贯,请求陆谦看在昔日江湖同道的情分上,撘一把手,救他一救。那先就送来了金银珠宝三十万贯。
这笔钱财陆谦自然笑纳了。
且于情于理,他也都要拉田虎一把,纵使双方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大半年时间,正是有田虎、王庆的牵制,才给齐鲁带来宝贵的和平时间。叫他有时间有空闲来扎实根基,陆谦才不会说那百万贯钱亦是一重要原因。
从济州至大名府只是百五十里路,大军杀入河北,易如反掌,却必然可调动张所、童贯乃至种师道的西军。因为他们短不能坐视大名府沦陷。
如此就给了田虎回旋的一地,这厮在河北多坚持一日,那就是对陆谦的一份贡献。
……
益都城北,天禄阁所在。此地原本是益都城内的贫民区,多是穷苦百姓所居之处。然自从天禄阁建起开馆后,那便陡然为城北擦上了一层金粉。无数士子往来与此处,休闲玩乐且不去提,只吃喝住行四字就为城北带来了巨大好处。
而去年年底全城整顿后,城北的卫生环境亦大为改善,不仅街道水渠得以修缮,那地势低洼处亦或铺垫抬高,或就势挖掘池塘,修建成湖,叫本处环境焕然一新。
在池塘边载上垂柳,放置石桌石凳,或是探出两丈远,与水中盖有小亭长廊,叫那城内平民士子,闲暇之时纷纷爱来此闲坐。
这种构思是一个后世人在城市规划实施时的本能,绿化、环境,那都已刻进21世纪人的大脑中了,但眼下时代人却都以为乃善政也。
要知道,就是那天禄阁的最终落脚,都是他定在的北城。否则,现下人就可以看到国子监不远处,耸立起的那热闹非凡的图书馆了。
“早前听刘兄说起此书阁,黄中还不曾相信,今日一见,果然眼界大开。”宇文黄中手里把玩着一卷犹自散着油墨气息的《世界地理图志》,说着。此书叫他一见倾心,只看总纲与那乾坤地舆图,就叫他大开眼界。但比之更叫人惊奇的是天禄阁。错不是他亲眼所见,真很难想象天禄阁会是如此广大。内中人头攒动,又有那般多士子书生。
刘旦颇只得的一笑。好友的夸赞叫他与有荣焉。谁叫他是齐鲁人呢,更是籍贯青州。
宇文黄中则回望着身后方向,双目中神光闪烁。
此处天禄阁只占地怕就有上百亩多,分前中后三重。前者便是他现在所居之地,既有可容纳数百人的大厅堂,也有如现下这包间一样的临水文阁,其中的区别只在于前者是免费,后者是收费。可前者噤声慎言,后者却可畅所欲言,甚至还能叫来酒菜,除了无有丝竹嫚歌之声,则士大夫索取尽在也。
中重便是储书楼,经史子集,金石之学,兵武医术,奇谈怪论,应有尽有也。其藏书恐是有数百万部。据说其内多是梁山军攻伐地方之所得。比如那东京与南京。内中亦有座椅,只是不得有半点杂声。
宇文黄中步入期间,只若是进了紫宸殿上,那浑身都能感觉到一种压力,不敢高声言语,如何有此时的自在。
而后重便是此间警卫仆人之住处。前者多有伤残者,当是梁山军旧日之军士,后者据他所见,者多是年少也。听闻梁山军麾下有一童子军,想来必是出于其中优异者。
刘旦脸上闪过一抹复杂情绪,转而归于平静的说:“此皆齐王之善政也。以其之能,做到如此,并不令人惊讶。”
他们面前,占地近十亩的池塘水面上,只有零星败落残余的荷叶,但看着它,刘旦却总似能回想起夏季里荷花盛开的模。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只这句诗便叫人回味无穷。他也最喜爱夏季里来此,临水诵读,池塘上碧叶红花,香气清雅,亦观赏悦目,处身其中只觉已是雅致脱俗也。
“齐王?你对他称呼,倒是改的很快。如何的忽对此子大有改观?”宇文黄中转过脸,审视打量同伴。
刘旦一笑,看穿了宇文黄中心思:“你不也对他有些佩服吗?昨天不知是谁说,此人实是有些本事。”宇文黄中从河洛步入齐鲁,见过赵宋治下京畿道各州县离乱败坏,亦见过陆谦治下京东之地的安定富足,赵宋比之齐鲁实叫人瞧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