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殷切叮嘱了一番后又告诉李信,有什么难处尽管提出来。李信想了想,只提出了一个要求。
“万岁,草民……臣只求万岁允臣带着由高阳一路到京师的三百旧部同行赴任!”
见李信郑重其事的想了半天,朱由检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难处,调动几百人不过是几句话的事,于是当面点头应允。
“大同府乃是京师外三关门户,镇虏三卫又是其中的重中之重,尤其是镇虏卫几乎毁坏殆尽,国库空虚已经拿不出钱来,朕会从内帑拨给你十万两银子……”
皇帝这番循循善诱,直如指点自家兄弟一般推心置腹,让李信受宠莫名。皇帝如此恩遇,若换了当世之人,恐怕早就感动的涕泪横流,诚惶诚恐。但李信毕竟来自二十一世纪,从来没受到过皇权思想的熏陶,对此感触并不是很深,只觉得朱由检突然变得如此推心置腹一下子有些让他无所适从。
更让李信惊讶的是,朱由检竟然一次许诺从自己的内帑之中拨给他十万两白银。在他印象中朱由检应该是个极为抠门的铁公鸡才是。据史料记载,直至明亡,崇祯皇帝的内帑竟达千万两白银之多,当时国库空虚,打仗缺银子,赈济灾民同样缺银子,身为皇帝的他仍旧舍不得掏出这些私房钱来应急。
李信不明白朱由检对他的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大,但他能从中感受到其不加掩饰的信任与看重。接着小太监手捧一只狭长的木盘来到李信面前。朱由检笑道:“宝刀赠英雄,看看这雁翎刀可合手?”
李信再一次讶然,皇帝竟然送自己宝刀!
“臣谢主隆恩!”
……
外边的天已经黑透,朱由检撑了个懒腰,挥挥手。
“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准备启程,给你三日时间,即刻赴任!”
小太监小步轻声的来到李信面前引他出殿。
“李将军请跟咱家来吧!”
随着文华殿的大门缓缓关上,透过越来越窄的门缝,朱由检隐在了昏暗的烛光里,漆黑一团的大殿之中似乎透着说不出寒冷,只有映在墙壁上模糊的影子忽而摇曳……
李信突然生出一丝同情,即便天下在手的皇帝又如何?似朱由检这般日夜操劳,到头来还未必能换回自己想要的结果,又是何其可悲。反倒不如普通人一般,操劳了一天,到了晚间还可以享受一家人聚在饭桌旁的短暂温馨。
出了东华门,李信直奔京营提督衙门去找方正化,先把陆九的事落实了心里才踏实,但得到的消息却让他心里凉了半截。据方正化所讲,由于京畿外有流民作乱,五城兵马司派了几百人去剿灭,结果被打了个落花流水,最后顺天府只好从京营借兵,点名要了陆九与其部众。就在小半个时辰之前,他们刚刚出城。
李信又询问陆九等人何时可以回城赴命,方正化寻思半晌才摇头道:“少则三五日,多则半月也未可知。早知李将军属意陆九,方某便将顺天府的要求推掉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皇帝虽然答应了他可以调走陆九,可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便再去找他做主吧?
方正化见李信面色失望便劝道:“李将军莫愁,京营里的兵随你挑便是,行期紧迫不如先上路,等你那兄弟回来,方某再着他撵上。”
皇帝令他准备三日便出,行期的确紧迫,方正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能再提什么非分的要求呢,只好谢过方正化便准备告辞。
突然有小太监一溜小跑的进来,见了李信先是一愣,然后又噔噔噔的跑到方正化身边,附耳嘀咕了一阵,李信只见方正化面色几次变化,心道,难道又有大事生?
方正化腾地起身,向李信告了个罪。
“方某军务在身,还请李将军担待。”
李信如何不明白,这是方正化在送客呢,只不过说的客气无比。心中虽然好奇生了何事,却也不好贸然动问,只好离去。
长街上漆黑一片,宵禁已经开始,他有东厂的腰牌自是不必担心巡城军卒的盘查。不过仅仅走了不到里许的路程,便已经风驰电掣的驰过了三支马队,一定是有大事生。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赶快赶回台基厂为妙,休息好了明日便着手准备离京事宜。但走到半路心念一转便又策马直驱内城城南,直奔东江米巷,来到那日讨酒吃鹿肉的临街房门前,下了马扒着门板缝向里面愁了半晌,这才确认里边的确已经人去屋空。
原本以为那黄小弟只不过是偶然邂逅的一位富家公子,却没料到那晚遭袭后的偶遇,竟然将他也牵连进了针对自己的阴谋之中。不过,后来细想之下,事情未必全然如自己所想,很多地方都疑点重重,尤其是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将现场毁尸灭迹,单冲这一点便绝不简单,他的身份也愈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