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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乃万金之体,切不可以身犯险呐…”
“请圣上三思……”
皇帝准备上城观战的话一说出口,便如在一锅滚油里滴入了一滴冷水,顿时满锅沸腾,大臣们纷纷出言阻止。
但是大臣劝阻的话听在朱由检耳朵里,便直如苍蝇在耳朵边嗡嗡一样,这些臣子们心里是如何想的他还能不清楚?一个个都是只图自家安乐的家伙,别看他们整天把忠君挂在嘴边上,若是哪天大明亡了,一转眼就能跪在地上奉别人为君父。
唉…朱由检暗自叹息,为什么自己的臣子都是如此德行,倘若有一半能如李信这般忠于君事,这大明的天下何愁不太平,又何愁不能中兴?
随着他越想越气愤,便与大臣较劲起來,执意要去城上观战,助威…
大臣们又是千般阻拦,朱由检站起身來扫视丹墀下众臣,心里一一计数,这其中有多少人是真心忧虑朕之安危的,又有多少人是怕自家丢了性命?
“你们不去,朕去…”
说罢,袍袖一挥,径自出了殿去,直到皇帝身影消失在门外,众臣这才恍然,虽然都不想去,但是皇帝已经先走一步,他们若是不陪着,又岂是为臣子之道?
就算大臣们再不要脸,这点脸面还是得要的。
于是,皇帝亲自骑乘御马在御马监武骧卫军士护持之下往德胜门而去,大臣们也來不及乘轿,提着朝服紧跟在后面一溜小跑,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待朱由检大踏步登上城时,京营提督方正化早就得了消息,由西城急急赶來。今日流贼主攻阜成门,因此在德胜门上只闻隐隐有喊杀之声,却不见战阵厮杀。
朱由检面露惊讶,连连问道:
“朕的援兵在哪?”
“万岁说的可是李信三卫援兵?”
“难道还有别人吗?”
一说起这事,朱由检就满肚子火,按理说京师有警,反映最快的应当是距离京师最近的宣府,而宣大总督洪承畴却以蒙古鞑子犯境为借口,百般推诿。他再三催促之下才派了一万兵过來,岂知也是只看热闹,不动真格的。
“回万岁,李信的三卫军不载德胜门,在安定门,正与城外流贼厮杀呢…”
朱由检隐隐可惜,若是在德胜门得了这个好彩头,不胜都难。但随即也明白,天道运数,又岂是区区彩头能左右的。往东举目望去,果见一片白色烟雾笼罩了大片的区域,隐隐似乎还有大炮之声。
“走,去安定门…”
群臣们刚刚累的和狗一样爬上城墙,却见皇帝已经起身往东而去,连连叫苦,又不得不强打精神跟了上去。刚到安定门上,一股浓烈的战争气息铺面而來,竟让朱由检整个人身子为之一阵。
口鼻间尽是硫磺硝烟的味道,竹筒爆豆的火铳,隆隆作响的大炮,在嗅觉和听觉上强烈的刺激着从未亲眼见过战争的朱由检。
放眼城下,入眼的除了层层白色硝烟,还是硝烟,连城门外关厢的残垣断壁都被掩在其中,云雾缭绕。所有的铳炮声,喊杀声,俱是由硝烟中传來。这种情形和朱由检此前对两军对敌的认知差距太大。
而朱由检对战争的认知全部是从书中和臣子们的口中得來,两军对敌于他來说,不过是双方崇祯肉搏,刀枪弓箭,血肉横飞而已。似眼下这般在云雾一样的浓烟里作战,完全弄不明白是什么情况。
朱由检紧盯着城外层层硝烟,试图观察里面的战况,奈何能见度太差,根本就无法看清任何东西。心里竟如打起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起來。流贼十万众,而三卫军有多少人他是清楚的,能來到京师城下,绝不会超过它的三分之二。一瞥眼正好看到身边的京营提督方正化。
“城下战况,方提督可有判断?”
方正化和朱由检一样,对这种打也不甚了了,火铳神机营也不是沒用过,而且火铳的种类也极为繁多,但作用也仅止于战阵接触之前作为远程打击火力使用一次,再往后接敌之后,火铳还不如烧火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