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听说田中多数已经种下了麦子,不由得大喜过望,先不说够吃多少时日,只要能解燃眉之急便总是好的,“既然种麦,产量低,何不种水稻,”
水稻的出种率比小麦高,这一点李信是早就知道的,但话一出口,他仿佛又感受到了田复珍深深鄙视的目光,只听田复珍又笑道:“大将军打仗内行,种地却是外行,山西地处北方,又多山地,难于灌溉,虽然朝廷大力扶持,却只在直隶,河南,山东几个省份有所成效,但修渠灌溉,投入过大,于岁入却是帮助不大,”
几次说了外行话,李信不禁一阵汗颜,看來明朝就由朝廷出钱,大力修建北方的灌溉系统,只是这几年流贼肆虐,恐怕都要荒废了,本就天灾不断,如此粮食减产将更加严重,每年所需粮食的缺口也就越大,但是,他似乎从田复珍的话里能感觉到,此人并不赞同由朝廷推动的,在北方大搞灌溉,种植水稻的举措,田复珍现这位征西将军对种田应是一窍不通,这在以农立国的明朝可是稀罕物,于是便在山西农事上多说了几句,“咱们山西这块地方,虽然种不得水稻,但夏麦秋粟,两茬粮食收上來亩产总有三百斤之多,比之江南稻麦两季虽然少了百多斤,可调配有方应付过几个灾年当不是问題,”
李信沉默有倾,田复珍自与其共事以來,多以匠作见长,于农事上却是第一次表意见,“还请田大人细说,”
谁料田复珍却摆手笑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说了也白说,”
李信一愣,的确,事实如此,以他山西镇总兵的权威,想在山西监理民事亦不可能,更何况区区一介陕西都司的镇抚,但他却仍旧想听一听田复珍的办法,“如田大人是这山西的布政使,验看粮荒将至又当如何应对,”
田复珍便像早有成竹在胸一般,伸出了四个手指头來,“无它,仅四个字,统收,统配,”
李信倒吸一口凉气,真要重新评估这货了,如不是知道他的底细,都要以为此人亦是穿越过來的,田复珍简明扼要的说明了一下,所谓统收,通配和李信理解的大致不差,粮食由官署统一收拾,再由官署统一分配,如此当可最大限度的杜绝粮食因为土地归属而出现的分配不均,亦可最大限度的降低因为缺粮而饿死的人口,此法利弊,于李信心里不言自明,困难时期的确可以解决大问題,但却绝不是长久之计,田复珍似乎也现了李信不以为然的表情,亦自嘲笑道:“一家之言,做不得数,”
大军一路慢行,才过了忻州,李信便亲笔写了一封歪歪扭扭的秘奏,整篇文字都是用大白话写就,毫无美感可言,但啰嗦了一堆话,主旨却只有一个,太原需要一个知府,希望皇帝考虑一下田复珍,并附上田复珍的简历一份,这封秘奏的内容如果被田复珍见到,一定会全力阻止,因为这是武臣干政,实乃僭越,是犯了朝廷的大忌讳的,但是这封秘奏于一日后放在大明天子朱由检的御案之上后,朱由检不但沒有动怒,反而当即下旨内阁,田复珍数战有功,擢升其为太原知府,任期一年,这份圣旨让阁臣们猜不透皇帝的心思,太原知府可是肥缺,既然擢升田复珍补此缺,那便是有心提拔,可为何又限了任期为一年呢,最后还是内阁大学士吏部尚书张四知的意见颇得大家赞同,总结一下就是八个字,“不可不用,不得不用,”
众人似乎明白了,也就是说皇帝实际上不希望此人补太原知府这个缺的,可又需要他來坐这个位置,于是便想了如此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让你坐上这个位置去干事,但却有限期,如套在脖子上的枷锁,一年后这个任命自然便可依旨取消,一时之间,大家都以为揣摩到了皇帝的心思,这是内阁的老家伙们第一次沒有因为李信,而干预李信所在地方的地方官任命,即便这田复珍偏向于李信那又如何,一年之后你不照样得滚蛋,而且吏部的官员为了讨张四知欢心,又为了强调这个任期的期限,特意将圣旨与公文一道往太原,同时破例,允许田复珍毋须进京赴吏部参与铨选,而是接到公文和圣旨后就地任职,其实,这也是他们自作主张而打的埋伏,一旦任官的规矩不和体制,将來即便他想赖着不走,这些手续上的疏漏和瑕疵都翻出來,均有可能是致命的一击,三卫军终于得胜凯旋,顺利抵达太原,本地官绅举行了盛大的迎接仪式,而新乐公主朱徽妤则乘了一顶不起眼的小轿,悄悄进了太原城,返回太原府中,恰恰此时,由京师一路赶來的传旨钦差也到了,本书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