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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看看是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谁敢随随便便拿人?”
客栈外有人骤然吼道,随即便进來一名五大三粗的汉子,一双手上不满了老茧,面上则还有未及褪去的征尘之色,一望便知是沙场老军。而在太原城中说话如此牛气的老军除了三卫军便再无第二家,这其中尤其以宪兵营为最,上至大案要案,下至市井争斗,沒有一样是他们管不到的,权力之大让人为之侧目。
但那官差却毫无惧意,他是谁?他是堂堂布政使的家丁,如今正儿八经的布政使司衙门皂隶,对方是宪兵又如何,他背后可是布政使。
“哪來的丘八?老子是布政使司的,今天就抓人了,你能奈何?”官差瞪了身边跟班一眼,斥道:“都愣着作甚,还不快动手…”
來人正是牛蛋,如今他已经是李信的亲兵队官,再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怂包软蛋。接到李信的命令以后,牛蛋特地去宪兵营调了一排的宪兵,沒想到还是让恶人抢先了一步,既然冲突不可避免,他也不是怕事的人,经过数次大战的洗礼,早就已经脱胎换骨的牛蛋嘿嘿一笑,恐怕只有一样还沒变化,那就是他笑声里的憨气。
那官差本能的将牛蛋当作了缺心眼的憨丘八,以为自己吃定了他,指挥着人去拿黄南雷,就当牛蛋是空气一般。
牛蛋当即色变,真不知道他哪里來的自信,赶在三卫军宪兵面前恣意妄为,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当即一挥手,重重吐出四个字來。
“给俺拿下…”
宪兵营里都是百战老军,对付几个皂隶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几个回合便将一众官差捆成了粽子。
“贼丘八,您知道老子是谁的人吗?老子是……呜……”
话还沒说完变被人一拳砸到脸上,整个人便栽倒在地,再张嘴说话时吐出來的除了满嘴鲜血,还有四颗门牙,但话放的还是很硬。
“是条汉子就打死老子,否则老子跟你们沒完……呜呜……”
这回宪兵们一点都沒留情,上去就是一顿群殴,牛蛋看这皂隶细胳膊细腿怕给打死了,将人都支开,俯身蹲在他身前,伸手在他的脸上拍了拍。
“还想做俺的老子,來,再叫声老子听听?”
官差呜呜做声,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來。
“俺教教你拿人该怎么拿,以后学着点,当官差就得有点官差的模样,别弄的跟山贼土匪响马似的。”
言毕起身,和身旁一位穿长袍的先生耳语了一阵,然后指点诸官差。
“俺牛蛋乃征西前将军山西镇总兵官亲兵队官,你们涉嫌触犯太原府临时治安条例第三十三条,未经总兵府核准任何衙门不得擅自拿人下狱,第三十七条不得以官身仗势欺人,第四十一条不得冲击宪兵营。以上有违者轻则杖责,重则流放。”
一条一条说出來,将那官差听的都傻了,他已经彻底被宪兵们的气势所震慑住,这些丘八揍起人來真是要下死手的,此时他已经后悔不该过于托大,但一切都晚了,宪兵们像提小鸡一样,将一群人拖了出去。
牛蛋这才转身朝那黄南雷走过去,作了个揖,说话时竟然有了几分局促,全然沒了收拾那官差的威风。说來还是李信临最后那句交代要“好生礼遇”在作祟,顾虑忐忑得失,语言和行动自然就跟不上了。
“黄公子可,可好?不曾受惊吧?”
“一切都好,还多谢……”
黄南雷对这一前一后两拨人的到來也甚为诧异,但是人家毕竟救了自己,于情于理都要先谢过人家。结果,刚一作揖鞠躬,竟被对方死死扶住。弄得他很是差异,好像对方在害怕自己一般,更是莫名其妙。
牛蛋最头疼与读书人打交道,办完了李信交代的事便准备溜之大吉,临走时特地留下了十名宪兵。
“你们几个留下來保护黄公子周全,吃喝拉撒需要甚,你们一并都照应了…”
等牛蛋走后,徐娘半老的中年妇人则看傻了眼,先是布政使司要拿人,接着又是总兵府宪兵队要救人,现在又派了十名宪兵留下來保护他,还要吃喝拉撒多有照应。妇人不由得偷瞧那黄南雷,只见此人气宇轩昂,虽然一身棉袍,满是破落模样,可骨子里总有一股非同常人的傲气,心里打了个突,莫非此人大有來头,是个皇亲国戚样的人物?
一念及此,她突然开始忐忑起來,自己先前那么对他,万一被记仇,她又立即打断了这个想法,补救还來得及,还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