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九歌努力镇定心神,再次将笔记的内容读了一遍。
没有,还是没有解药的配比和煎熬方式,就连解药所需要的草药,也只是列举,没有全部举例。
想来,是鬼医前辈觉得,她一辈子也不可能遇上这种大手笔的剧毒。可偏偏的,她遇上了,解毒还迫在眉睫。
怎么办才好?
不能放弃。百里九歌合上了笔记,缝制粗糙的卷本在小手间被捏出深深的褶皱,掌心里的汗浸湿了卷本的封皮,晕出潮湿的水渍。
她决定,借鉴鬼医前辈的说法,再挥自己现在全部的医术水平,不论如何都要在三个时辰里把解药配出来!
坚定了这个念头,百里九歌先让太守府里的仆役去将草药一一提出来。
有些草药城里没有,要到山里去采,孤雁二话不说就去了岘山。在搜寻草药这方面,孤雁的经验很丰富,一个多时辰后,他就把缺了的草药都找齐带了回来,随后又赶紧帮着研磨草药。
“黑凤,能行吗?”孤雁看着百里九歌绞尽脑汁判断的模样,忍不住问。
“一点把握也没有。”百里九歌诚实的点点头,抓了四两茯苓,堆进面前的药堆里,定定道:“但我必须一试,我相信大家不会就这么被毒死的!”
这像是一场残酷的追逐战,被时间和生死限制在狭缝里,每时每刻都宛如看着一把把尖刀逼近自己的心脏,紧张煎熬的无法言喻。
百里九歌将所掌握的医术挥到极致了,心里依旧是寻不到着落。花费了一个时辰的时间,终于琢磨着煎熬了一锅药,可百里九歌丝毫不知道,这锅药能否奏效。
但这场关乎数万条性命的赌注,只能赢,不能输!
房间的门被推开,昙花的香味为浓郁的药味中添了一缕冷香。
百里九歌抬眼,就看见朵朵昙花染乱了满室的清一色草药,随后对上墨漓的眼,她笑了:“墨漓,我尽全力了,不论如何我都要赌赢!”
看墨漓的神情已经很疲惫了,可他仍是温柔的笑着,执了百里九歌的手,拉她起身,道:“辛苦你了,先试试看吧,总归是有希望的。”
“好。”百里九歌立刻让孤雁去盛药,她快步到圆桌旁,桌子上正放着一碗血红的丹江水。
百里九歌端起血水,就要饮下。
“九歌!”两个男人面色惊变。
银色的细线从墨漓的腕底飞出,弹指一刹,便夺了百里九歌手里的碗。
她愕然的望向墨漓,那碗血水已经到了他的手里,随后是他心疼的话语:“傻九歌,你想饮下满江血染再服用这解药,是吗?”
百里九歌道:“总是要有人来试药的,那些中了毒的将士已经很虚弱了,万一我的解药不成功害了他们的性命怎么办?反正我身子骨好,不如我来,哪怕是解药不能完全见效,我也能用内力驱毒!”
“傻九歌……”墨漓眸底的心疼,柔软的像是要碎了。
孤雁叹气,端来了解药。墨漓瞥了眼,缓缓抬起手中的毒药……
百里九歌立马逼过来,扬手就抢走了毒药,嗤道:“说了我来便是我来,墨漓,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试药的!”
“九歌!”墨漓的语气紧了,手上快如闪电。
但百里九歌还是侧身躲开了,步法变换,退远了好几步,将碗送到唇边。
没成想就要饮下毒药的瞬间,药碗居然还能被抢走,百里九歌下意识的要朝墨漓扑去,定睛一看却是惊怔了,抢毒的竟然是孤雁。
“别争了,还是我来吧。”孤雁哂笑着就把毒药灌下去了。
百里九歌连忙冲到他身前,“孤雁,你……”
因着毒药已经是血红色,孤雁刚饮下,毒性就作了。疼痛让他的五官都要皱成一团,痛苦的感觉萦绕在五脏六腑。
孤雁跪在了地上。
干净的瓷碗被递到孤雁的嘴边,百里九歌已经端来了自己配置的解药,稍稍抬高了碗的角度,想要给孤雁喂下去。
可是看着这棕色的药汁沾染上孤雁紫的唇,百里九歌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药汁也因而翻搅拍打着孤雁的唇。
她怕。
怕这解药是废品。
怕会失去孤雁这个亲人。
“黑凤……”孤雁痛苦的哂笑起来:“你再不给我解药,我就干脆躺地上了,这毒真不是一般的难受诶。”
“孤雁,我……我知道了!”
赌了!
百里九歌一手扶着孤雁的肩膀,另一手控制着颤抖,小心的将解药灌给了孤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