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忍心。”百里九歌嗤道:“你说我怎能忍心!”
“所以,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百里九歌凄然的、也坚决的笑了:“蓬莱圣女不是只有衿儿一个,我不也是么?如果我和衿儿注定一死一活,我宁愿死的是我。所以我瞒着墨漓,不愿把这件事告诉他。因为不管死的是谁,墨漓都是最
痛苦的那一个。”
梨花巫喃喃:“可你腹中还有孩子……”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百里九歌仰脸苦叹,吸下一口气,悲到肝肠寸断,“我都知道,可我要怎么选择……”
梨花巫摇了摇头,素白的手扬起,缓缓将朵朵血梨花收回了袖中,幽幽道:“黑凤,我在这里等候你,是为了给你一句忠告……”
百里九歌直视着她。
梨花巫道:“甘来还须苦尽,置之死地而后生……你好自琢磨你母后的信……”
话落,素白的影像是一团薄雾,幽幽间便已经去了很远很远。空灵的声音还绵响在百里九歌的耳侧,与这月光一样的迷离。
“黑凤,置之死地而后生,切记,切记……”
余音渐渐被风吹散,再也看不见梨花巫了。百里九歌怔怔的从地上爬起来,想哭,却哭不出来,想笑,却笑得比哭还要残忍。
母后的那封信,写明了填泉眼的方式,又如何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命运就像是一场野火,当无法再反抗的时候,便只能被烧成灰烬。
自己和衿儿,是不是真的只能一死一活?那自己腹中的孩儿呢?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对不起她的孩儿,她不是个好母亲!
“娘娘!”御雷的声音由远及近,就这般突兀的响起。
百里九歌颤了颤,回过神来的时候,小腹处传来不适的感觉。她忍着痛,捂住小腹,将内力化作暖流送进去,转脸望向赶来的御雷。
“娘娘,生了什么事?”御雷的手里,拎着一只野鸡,他担心的问道。
“我……”百里九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激动过后,便是颓然的冷静。
她说道:“是衿儿。我看见墨漪和顾怜了,墨漪抱着衿儿,他们走了,我想去找衿儿,我真的想要把衿儿抱回来……”
“娘娘,先等等陛下,他马上就来了。”御雷连忙说。
百里九歌难受的摇摇头,挫败的说道:“刚才我追着墨漪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幻觉,等我再醒来,墨漪和顾怜就走了,我也看不见他们了。”
“九歌!”就在这时,百里九歌听见了墨漓的声音。
焦躁难过的深心,在这一刻终于寻到些暖流。百里九歌回身,望着朝自己快速而来的高大身影,接着,身子被揽住。
从墨漓身上传来的热烫,让百里九歌觉,原来自己的身子竟是冷的像冰。曾几何时,他们的角色竟是对换了。
百里九歌酸涩的一塌糊涂,在墨漓的怀里嚷道:“我看见衿儿了,墨漪抱着她。我顿时什么都忘了,只想把衿儿抢回来。可是眼前突然就出现了幻觉,我看到一片火海,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就……”
“好了,别难过。”
墨漓将百里九歌拥紧,尽管他不知道梨花巫的到来,但百里九歌的苦涩,他感同身受。
他知道,越是在这种时候,他越要竭尽所能的安慰九歌,此刻九歌的内心,是最脆弱的。
御风和御影交换了目光,御风道:“娘娘,你刚才是中了大公子的阴阳术。”
百里九歌一怔,喃喃:“你说什么?”
御风答:“大公子所修习的阴阳术,是依靠干涉阴阳颠倒而令人产生幻象,从前大公子从属下和御影的手中带走墨泓,就是用得这一手。”
百里九歌的嘴角拧出一道苦笑:“这样啊……是啊,木属阴,火属阳,怪不得墨漪在山林里弄出的幻象是火海。”
御风说:“大公子的阴阳术,虽然不及天玑迷阵复杂,但生效极快,防不胜防。”百里九歌摇摇头,不管御风是在阐述事实还是在安慰她,她都难受的哭不出来。墨漪定是不肯归还衿儿的,她就这样和衿儿失之交臂,衿儿还在喊娘,还在喊她……母后的信,衿儿的处境,注定一死一
活的结局,这样沉重的命运枷锁,她真的……无能为力了!“墨漓!”百里九歌痛呼失声,埋头在墨漓的胸口颤抖,将他抱得紧紧的,犹如在汪洋中寻求一块浮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