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往这么瞧过来的护卫,以及装模作样翻晒药材的赖大庆听到。
正房里隐隐传出周鸿与叶芷青说笑的声音,虽然听不到具体都说了些什么,但是男人的笑声低沉,女人的笑声娇俏,夹杂在模糊的说话声里格外明显。
兰心忙去扯青禾,向虎妞赔笑:“姐姐说笑了!万没那个意思,青禾不懂事,姐姐万勿同她计较!”
伸手不打笑脸人,虎妞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只能冷着脸道:“公子与奶奶既然没话,我可没权利安排你们住下来。你们先站到那边去,等主子的令!”
房间里,周鸿与叶芷青也正在讨论如何安置兰心。
依着两人的意思,不如将她送回三皇子府上去,但听说这位三皇子近年来在京中名声不错,与众臣结交出手颇为豪阔。他的母家是累世豪族,支持他也不奇怪。
两人心里将三皇子记恨上了,但有机会恨不得先上去踩他一脚,但眼下京中局势未明,还是不宜撕破脸皮。
“不如就留下来吧,麻痹一下三皇子,顺便……也考验一回夫君的定力!”叶芷青似笑非笑道。
两人闹腾的累了,此刻头并头躺在一处小声说话,周鸿哭笑不得,在她小巧的鼻尖上捏了一下:“小丫头,就你淘!当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兰心跟青禾留了下来,交给虎妞去管。
叶芷青将两贴身丫头叫到房里叮嘱:“这位兰心姑娘……来的地方不甚干净,恐怕经见过的多,你们也多个心眼,但凡我与夫君的住处都不要让她们进来。”
思萱不能说话,跟在叶芷青身边日久,连当初在容山岛的警惕戒备都没了,竟然成了个温柔妥贴的性子,闻言只是连连点头。
虎妞道:“奴婢每日盯着她们,跟大庆哥也说一声,就不信她能说出花来。”事实上,相处起来这位醉月楼的头牌姑娘还真算是性格不错,无论虎妞给她多少排头吃,说话夹枪带棒,她始终都能不卑不亢,冷言冷语也罢,别的也罢,都能一概吞下,竟然还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感
激道:“妹妹以前在外面无人管束,还要多谢姐姐指教!”
虎妞明明比她还小了几岁,但她生的面嫩,瞧着反而比这丫头还要小一点。被她这么捧着哄着,伏低做小,没几日虎妞的态度便渐渐软化。
叶芷青冷眼看着,对这位兰心姑娘当真佩服的紧。
刘晗婚期渐近,周鸿便来往于虞府与客栈,偶尔遇上周夫人,当着外人的面儿,母子俩都无心争执,便表现的母慈子孝。逮着母子俩难得独处的机会,周夫人便笑着问:“前些日子三皇子府里送了个姑娘到府里,说是送来服侍你的。我想着你在外面,身边也没个细致妥贴的人,便让人带路,让皇子府的管事将人送过去了
,不知道使着可还顺手?”姓叶的丫头没有大哭大闹吧?
她细心观察儿子的神色,却现近来好几次见到,长子精神极好,一扫之前颓势,满面喜色,实在让人心里不舒服。
周夫人只能寄希望于周震的回信,但愿丈夫脑壳没有坏掉,不同意姓叶的丫头入祠堂,那她就算是拜堂也不能算是周家人。周鸿知道亲娘心里盼着什么,还故意道:“那丫头好像厨艺女红一窍不通,打扫洗涮都不会,聪明面孔笨肚肠,也不知道三殿下哪里寻来这么笨的丫头,退又不好退。要不送到母亲身边,让秦嬷嬷调*
教些日子?”
周夫人瞪大了眼睛,傻住了一般看着儿子,恨不得当头拍他一巴掌,好想质问儿子一声:你是不是傻啊?!那明明是送去在床榻间服侍你的,谁说是粗使丫头?
兰心在来福客栈的小院里住下来之后,虎妞虽然对她态度渐有缓和,但是却完全拿她跟叶府的使唤丫头一般,将她跟青禾在灶间院里使唤的团团转,还时不时指责她。
“怎么什么也不会啊?”
兰心有苦说不出。
她自小学的是琴棋书画,往来应酬,榻上本事,于灶事及女红却从不曾沾手,自有侍候的妈妈们替她做了。
青禾好几次盯着周鸿回来的身影,恨不得冲上前去,将人拉到兰心面前,让这位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周大人瞧瞧姑娘手上的伤,也好心疼心疼。
但虎妞跟思萱看的严,还有赖大庆等人,竟是根本找不到机会。
眼瞧着刘晗的婚期就在数日之内,周鸿也不曾得到宫里旨意,不知他是要回扬州任职,还是留在京里,只能继续滞留京中,顺便喝刘晗的喜酒。
周夫人作为亲姑母,为虞红绫准备了添妆之物,还与亲姐姐刘夫人手拉手聊天:“还是姐姐有福气,有红绫做儿媳妇。”
刘夫人与妹妹经年未见,此厢儿子要娶亲侄女,虽家里有喜事,还是要跑来给大侄女添妆。她笑嗔了妹妹一眼:“说的好像你没讨着侄女做媳妇一般!”
虞红烟可是已经许给了周滨,上面的姐姐出嫁了,可不就轮到下面的妹妹了。姐妹两个相视而笑,刘夫人还奇道:“怎的我听晗儿说,鸿儿已经娶妻,难道这小子不学好,学人在外面养外室?妹妹你可得盯着点儿,就算是他之前的婚约已经解除,还未定下妻室,咱们这样人家,
可也不能有在外面养外室的事情,不然将来怎么好娶妻?”
周夫人吱吱唔唔,敷衍了两句过去,心里却恨儿子不听话,再闹下去只恐众亲友都知道了。刘夫人心有疑虑,到底是亲姐妹,还是要为妹妹考虑,悄悄儿叮嘱:“若有外面的狐媚子勾着鸿儿不学好,你且放开手脚处置了,家里备两个漂亮丫头,再娶一房妻室就好了。真要处置不了的,先纳进
府里来,有几百种办法收拾她!”
周夫人苦不堪言,只觉得自己倒霉,遇上的偏偏是叶芷青,哪怕是前几天三皇子从外面送来的狐媚子都行。现在只后悔一招错满盘皆输,竟然被姓叶的丫头整的进退不得。刘夫人见她面有难色,便知这是碰上了硬茬子,恐怕妹妹是计穷了,便面授机宜:“晗儿在外面淘气归淘气,可不敢把外面的拉进府里来。他若是不听话,我有的是法子治他,单只让帐房断了银子,就
够他受的。”
周夫人心道:这招对我家儿子没用!以前觉得生个有本事的儿子是脸面,是福气!但是真遇上事才知道,有主见有本事的儿子也未必事事听从父母的话。比如她家这个就特别固执,都快要把她给气死了,竟是还不如姐姐家无所事事的儿
子,有求于父母,对刘夫人言听计从。
刘侍郎是文人习气,自认为男人就要三妻四妾,红袖添香。有他正面影响,刘夫人只要压服住后院一干小妖精,儿子出门去花天酒地也并没有觉得有问题。
家风使然。两姐妹经年未见,却在教育儿子的道路上产生了巨大的分歧,好在周夫人不曾自曝其短,向姐姐哭诉管不住儿子,不然就有乐子可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