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没用,连凶手长什么样都给忘了。”
看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五郎的肠子都悔青了,他站起来转身就走,大郎喝住他:“站住,你要去哪里?”
五郎头也不回的说:“回去拿经书,今晚我就坐在这里抄经,看谁还敢来!”
“大郎,给府里加派人手,巡逻的增加两班,在抓住凶手之前,府里护卫按最高的数额配。还有,从我身边调两个暗卫过来,保护你妹妹。”苏知远镇定下来,逐一安排,他看向他们兄妹几个道:
“我们苏氏一门,自玄宗朝战乱,男儿几乎在战场上消亡殆尽,沉寂几代,到为父这一辈才开始重新振作,苏家虽不复祖先当年英名,却也不能任人践踏。
泱儿,苏家还有铮铮男儿,无论什么危险,都不该由你来担,今天让你受苦了。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待在府里,不能踏出府门半步,你可做得到?”
“哦。”
外面那么危险,拿棍子赶我,我也不出去。
二郎拿着那把短刀看了半天,最后将刀递给大郎道:“这不是军队里的东西,天亮我去查查,哪家铺子里打出来的。可若不是军队,还有谁与我们有仇?”
大家都沉默了。
若说没有仇家,阿爹是皇党,那宦党就是仇人;阿爹是主战派,那主和派便是仇人。
若说有仇家,阿爹支持立六岁皇子李永为皇太子,那么蠢蠢欲动的安王、想一手遮天的宦官王守澄,都可能是仇人。
身在皇权漩涡中心的两京,什么时候、什么事件,跟谁结下点仇,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洛泱靠在阿娘怀里,表面委屈巴巴,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找凶手,还是得从船上想。
我只是个小姑娘,就算是李逢吉要给阿爹一个下马威,作为朝堂老狐狸,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拿个孩子下手。这分明是打不着七寸,还容易被蛇咬的打法。
那就可能是大兄分析的那样,原主苏洛泱听到、或看到什么不能让苏家知道的事。
今晚的追杀,不过是怕苏洛泱什么时候就记起来,想先下手为强而已。
“我觉得,无论从他的武器还是功夫来看,都算不上一个专业杀手,否则不会让小妹躲过去,还被阿木的袖镖给杀了。”二郎继续他的分析。
“躲都不会躲,那还是我苏知远的女儿?”阿爹理直气壮的说:
“你也别小看玄铁弄出来的袖镖,他没受伤之前,两个你都不是他对手,这十几年来,玄铁窝在府里就做了这一件东西,你说杀伤力能不大?”
玄铁是谁?阿兄们对小哑巴似乎都很亲热,他又是谁?
洛泱正想得出神,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是元枫领着裴煊进来了。
裴煊这会穿着一身没有任何装饰的竹青圆领长袍,头结成髻子,只用一根青玉簪别着,就像是借住在庙里,读书赶考的书生。
裴煊进门便恭敬行礼到:
“煊儿见过姨母、姨父,刚才隐约听到这边有动静,没想到竟是泱儿这里进了刺客。泱儿......她没事吧?”
“怎么没事?这会还回不过神来!你是洛阳地方官,查了半天案子,却连住隔壁的表妹都保护不了,赶明儿去跟圣上说,你这官也别做了!”
阿娘李明珠将一肚子的火气,都甩到这堂外甥身上。
裴煊满脸惭愧,微微抬头,向姨母怀里依着的洛泱望去,却见她一只眼睛飞快的向他眨了眨,安慰他自己没事。
这是......
他没有犹豫,再次向两位长辈拱手道:
“煊儿若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这官,不当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