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库已经进去检查了库房,出来锁了门正要跟高袆离开。
忽然听到有个沙哑的声音叫“慢着”,回头一看,是今天过来接手生辰纲的那群人,领头的就是长得凶神恶煞那位。
不是嫌他丑,他蓄着络腮胡子,本想遮住脸上那两道翻起皮肉的刀疤,哪想却更显狰狞。
他们是郑注养的门客,天天好吃好喝,关键时刻就是要好用。
今日是十月初九,约好了明日这个时刻,他们才会提货,入了通化门,直接送往太极宫西面的太仓。
疤脸特意选了一间能看到生辰纲存放仓房的客房。
他每日习惯早起,正打算到外面空地上练练拳,就看见仓房外面聚集了一群人正在搬东西。
疤脸心中一惊,再细看,才现是存放生辰纲隔壁那间仓房。
他叫来其他人就站在窗边数,抬出来的箱子五十六个,比他们的少了三十来个。普通的箱子相似很正常,只有大户人家需要彰显华贵,才会在箱子上描花。
“吕兄,你也太紧张了,我们这是郑侍郎的货,东元邸店要是敢错,郑侍郎还不把邸店掀了?”
“生辰纲事关紧要,还是看紧点的好。”
吕疤脸昨日到邸店以后,亲自进去验了货,不多不少八十九箱。这隔壁的五十六箱,听说比生辰纲早到了一天。
隔壁?
他突然想起,这些邸店的货仓有些整层都是通的,只是为了方便不同客人存放,有柱子的地方会砌隔墙,但隔墙上会留有门,方便大户整层存放时,从内部走动。
吕疤脸一挥手:“走!我们下去查库。”
阿夔被他拦下,扭头看了邵春一眼,大家都被他镇住了。他便笑道:“这位郎君不知有何贵干?我们还要赶回洛阳,再晚就赶不到驿站了。”
“哼!管库,我们要查库。”
客人可以随时查库,这是邸店的规定。高袆和另一位管库对视一眼,他们手上拿着的钥匙串里,就有隔壁的钥匙。
高袆回头对捧着号牌箱的小仆道:“去,告诉掌柜登记戌字号查库,我和卢刚开库。”
那小仆抱着号牌箱跑了,高袆道:
“拿你们的底单和号牌来,自然许你查。不过,只能进去两个人,否则丢了东西,算您的还是算邸店的?”
这要求也合理,他回头对陈金水留下的县尉余一道:“拿给他们,你和我一起进去。”
余一赶紧从怀里掏出号牌和底单,打开来递给高袆。
高袆接过来,单子是反的。他看了一眼余一:敢情这位不识字?他折好底单递回给他,道:“卢刚,开门。”
原来这县尉余一原叫“余糧”,家有余粮,心中不慌。他爹娘希望有了他,一家老小从此就不挨饿了。
余糧大字不识一个,姐夫陈金水做了县令,他混到县衙做了武官县尉。
进了衙门好歹要会写名字,他嫌那“糧”字太难写,替自己改名叫“余一”,这下好写多了。
吕疤脸进了库房,第一眼就去看隔墙。隔墙上有个门,此时门锁着,只不过锁头在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