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栋等人先去了指导员周光辉家,周光辉家江南一座小县城,父母都是老师,妻子是县医院护士,哥哥姐姐们也大都从事教育工作。
因为事先已经接到县武装部通知,张家栋他们登门那天,周家人都聚集父母老宅里。黑漆木质大门,满院子假山、花盆,厅堂墙上书法、字画,以及几乎每个周家人鼻梁上都挂着眼镜,凸显出这个家浓浓书卷之气。
接受部队工作人员颁勋章、证书,听县武装部宣布给予周光辉父母妻儿烈士家属待遇时候,周家人都很平静,大哥代表全家,象征性说了几句场面话。大哥话刚说完,原本因为过度伤心屋里休息周光辉爱人出来了。
“大姐,盼盼睡了,你帮我进屋照看照看,我有点事想问问光辉部队上同志”周光辉爱人对屋里一个齐耳短中年妇女说。
周光辉外当兵,常年不家,他妻子就一直带着女儿和父母住一起。收到阵亡通知书那天,他妻子和母亲都哭晕了过去,母亲到现还卧床不起,妻子也像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
看着大姐进房去照看女儿,她转过身子,对屋里几个穿军转人说:“听说你们和光辉是一个部队,我想问一问,你们知道他埋哪了吗?我们能去把他坟迁回来吗?我想让盼盼能每天看到她爸爸。”
张家栋站了起来,敬了个军礼,“嫂子,我叫张家栋,是指导员战友,我们一起上战场,他牺牲后是我亲手埋得他。你们要是想把他带回家乡,我可以帮忙。”
周光辉写家信里偶尔提到过张家栋,周光辉牺牲后,父亲把他以前写信翻出来一遍遍读,因此对张家栋这个名字并不陌生。老人家那双从拿到勋章那一刻就不断摩挲手停了下来。
抬起头,看着眼前和他儿子一样穿着军装高大身影,“你就是张连长啊,光辉信里提起过你,既然你和他是一块上战场,一定知道他是怎么牺牲。给我们讲讲他事吧,等盼盼长大了,我们也好告诉她,她爸爸是个怎么样人。”
听到这话,一屋子周家人都看向张家栋,张家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递给周光辉父亲“这是随军战地记者拍,是指导员生前后一张照片,当时我们刚刚完成了一次深入敌境侦查任务,正休整······”
从照片说起,张家栋把指导员英勇事迹向他家人一一述说。周家人一边传看照片,一边听张家栋讲指导员事。
离开时候张家栋把自己联系方式留了下来,让指导员家人有事就去找他。
离开指导员家,一行人踏上北上火车,往连长家去。连长顾成海和张家栋是一个省老乡,只是他家偏远山区。
当地县城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坐着武装部吉普车,尘土飞扬盘山公路颠簸了好几个小时,才到达连长家所村子。
听说是部队上来送顾成海勋章和证书,村长叫来村里几个青壮汉子,一路敲锣打鼓把他们送到顾家。
和周光辉不同,顾成海是家里老大,底下还有七八个弟弟妹妹,小妹妹今年刚出嫁。把眼前没有人气、有些破败土窑洞和江南水乡粉墙黛瓦精致院落一比,张家栋立马明白,他今后需要多多照顾是连长家了。
顾成海父亲早已去世,张家栋他们来时候只有他老母亲家带着几个孩子,不一会儿顾成海兄弟们听到消息,从田里回来了。弟兄几个招呼着大家坐了下来,因为是饭点,还招呼着吃了一顿面条,席间没有人问起顾成海牺牲经过,倒是顾家老三问了句抚恤金情况。
顾家,张家栋见到了连长经常挂嘴边“大胖儿子”,小家伙和堂兄弟院子里玩着泥巴,一身灰土,还不时用脏兮兮袖口抹鼻涕。奇怪是,他始终没有见到连长老婆。
走时候,张家栋把自己联系方式也留给了顾家人,还给顾成海母亲留下了5块钱。
回到县城,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和部队工作人员分道扬镳,张家栋拿着自己简单行囊,坐上了回家长途汽车。
这趟开往原西县长途汽车走得就是姐姐家门前那条公路,车上颠簸了大半天,张家栋睡着了。等他迷迷糊糊醒过来,现车停路边,觉得奇怪,今天中午时候,车不是停下来休息过了吗?怎么又停了,难道是车坏了。
司机拎着一个玻璃瓶上了车,嘴上说着:“不好意思了,刚去买了一瓶醋,咱这就走。”
“哪个供销社没有醋卖,你跑这公路边上买什么醋啊!”车上有人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