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宋远航不耐烦地从书房里踱出来,手里拿着一柄黄铜把儿的放大镜,贴近大缸仔细观看上面的纹饰,心里已经有了十二分底:缸上的纹饰与恩师考古日记里面所画的一模一样!
宋远航连续观看了三口咸菜缸,才终于确认这普通的缸极为罕见——应为千年前的文物,而不是现代所制的,更不是腌咸菜装垃圾的,其身份地位极高!
二龙山的宝贝就这么多?连腌咸菜都用价值不菲的文物?宋远航百思不得其解,嘟囔了一句:“把缸搬走……”
“大少爷啊……我饿!”蛮牛说什么也搬不动了,竟让躺在地上耍赖。
“好吧,我那份晚饭给你吃!”
“别别……”还没等蛮牛说话,门被重重地关上。
聚义厅内,宋载仁坐在正位,左手端是老夫子,右手端是二当家的黄云飞,对面正位是满脸堆笑的蓝笑天。侯三忙着给诸位大爷布菜斟酒,伺候得妥妥帖帖。
宋载仁端起酒杯哈哈笑道:“贤弟,来老哥先敬你一杯——这可是五十年陈酿女儿红,比那年你送我的那两缸酒好多了!”
蓝笑天尴尬不已,打脸没有这么打的!老东西真不识抬举,当初花了我五十大洋弄的酒你不喝也就罢了,现在反咬我一口说难喝,难喝都进了狗肚子了吗?
“多谢老哥盛情,笑天何德何能?哈哈——”
“哪里哪里!贤弟乃是陵城地界的一方豪杰巨富,慧眼如炬豪情可敬,二龙山有不少事情都得麻烦你,一并在此感谢!”宋载仁好爽地端起杯一饮而尽。
酒入嘴里,吧嗒吧嗒一下味道,里面有一股难闻的骚腥味——许是在百宝洞里珍藏得时间太长的缘故,也许是因为盛酒的器皿出现了问题——总之,这五十年的陈酿女儿红喝起来跟水一样淡,还夹杂着难以下咽的骚腥味!
宋载仁紧皱眉头:“妈蛋,这酒咋回事?”
“大当家的,这个可是用百年老山参加上枸杞鹿鞭泡过的!”侯三惊诧地应道。
“哈哈!贤弟,这味道……哈哈,我还以为用鹿尿泡的呢,原来这条鹿没尿干净……”
蓝笑天端起杯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气味的确与众不同,又小饮了一口,味道的确不敢恭维。但不能当着宋载仁的面吐掉,只好含在嘴里不说话,只一个劲地点头,顺便拿起汤勺弄了一小碗清汤,趁着喝汤的空把酒吐进了汤里。
老脸已经憋得通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尽管喝得是掺水带骚味的假酒,宋载仁的老脸也红透了,舌头有点直——任何酒喝起来都是一个味道!不管是杏花村还是五粮液。
蓝笑天依然是面不改色,说话有度谈笑自如,满脸的笑容里透出一股精明强干之相。
“贤弟,这次上山恐怕不是看看老哥这么简单吧?是不是我要的货有着落了?”宋载仁单刀直入开始了正经话题。
蓝笑天摇头苦笑:“大当家的话意思是贤弟若没有正经事就不能拜山了?说一句掏心窝的话,今日拜山没有任何多余的意图。但既然老哥把话摊开了说,我不妨也敞开心扉说几句!”
老夫子满脸淡然,他们二位说的任何话都与之无干,他只是个陪酒的。而此时,侯三也忙得满头大汗,识趣地避让出去了。唯独二当家的黄云飞把耳朵竖起来听他们谈话,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贤弟有话直说,老哥我最烦弯弯肠子的!”
“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蓝笑天轻轻地推开眼前的酒盏,方才还堆满笑容的老脸立即严肃起来,用手挡了挡油光的背头:“五年前令公子与我女儿的婚事闹剧弄得满城风雨,直至今日小女也未能出嫁——最近听闻令公子归山了,我家可儿便要来找令公子,我怎么劝也劝不住,只好前来叨扰!”
宋载仁的老脸一阵红一阵白,小王八羔子真是个惹事精!
“贤弟,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当初二龙山为平息你的怒气也没少花费,怎么又提起了?”宋载仁十分不悦地呛声道:“我还以为交你办的货到了呢,又是一桩闲事!”
“这怎么可能是闲事?一方是令公子,一方是蓝家千金——有道是千里有缘棒打不散——咱们当老的应该尽力撮合才是,难道你想拆散他们吗?”
宋载仁差点没噎着!事情的关键在于当初小兔崽子为啥要逃婚,而且还逃得彻底——一走就是五年!现在蓝笑天又旧事重提,让他很是不爽,本来近几日已经愁事烦心得要命了,又填新愁!
老夫子使了个眼色:“大当家的,蓝掌柜的说的不无道理啊,自古以来都是以和为贵,和气生财,家和万事兴啊!您是二龙山一方豪杰,蓝掌柜的是陵城的巨富商贾,这桩亲事是天注定的,棒打也打不散!”
“老先生说的极是!”
宋载仁眨巴眨巴眼睛,感情他们两个穿一条裤子?其实他的心里跟明镜似的,老夫子是在暗示他这桩亲事乃是天作之合,现在不是为了大少爷的亲事正愁呢吗?送上门来的亲事为何要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