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城中街,一匹快马飞驰而过,惊得周围行人慌忙躲避。蓝可儿娇蛮地挥动马鞭:“谁挡老娘的道死路一条!”
这条街上的人不用看就知道横冲直撞的家伙是谁——聚宝斋蓝老板的千金——可儿姑娘。
蓝可儿打马到了蓝家商行门前,原地转了两圈。陵城这么大上哪找姓宋的去?倘若父亲出手或许能找到。不过这么大儿点的屁事还要折腾老爹不是蓝姑娘的性格!
“蓝姑娘这是去哪?”黄云飞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脸上永远挂着一抹贱笑,让人看一眼就知道他脑子里没有干净的东西。
蓝可儿一眼便看清是二龙山的黄云飞,不禁满面怒容:“老娘要去哪关你屁事?”
“蓝姑娘此言差矣,我奉大当家的命令暗中保护大少爷,您知道他才回来没几天,对城里不熟!”黄云飞心事重重地说道:“这不,我才安排好大少爷想要出来逛逛,却偏碰见蓝姑娘了,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您在二龙山喝酒呢!”
“你把冤家安排到哪儿了?”蓝可儿将信将疑,土匪的话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他们行动一向不按常理出牌。
黄云飞阴阴一笑:“我哪里敢做大少爷的主意?还不是到了陵城一头钻进了白牡丹的锦绣楼……”
话还没有说完,凌空一声鞭响,蓝可儿已经打马往东而去。黄云飞冷冷地望着其背影,心里自鸣得意地笑道:这下有热闹看了!
一杯残酒,半盏清泪。
白牡丹站在隔壁雅间窗前已是泪流满面。他想起了那个在北平战乱丢掉姓名的弟弟,想起了五年前曾在陵城掀起风风雨雨的宋家大少爷,也想起了二龙山上那位富有传奇色彩的“胡子头”宋载仁,更想起了身在红尘无力挣扎的自己。
人心是难测的,尤其是女人心。温软之处没有人现,阴狠之时又毫无情感,但此时此刻白牡丹也说不清楚为何流泪,她是一个不易被敢动的人,但当听到隔壁两位年轻人的豪言壮语之际,那种蛰伏在心底的情感竟自觉爆出来。
“老板,您这是……”红英忽然推门进来正看到白牡丹泪眼婆娑,不禁疑惑惊讶地问道。
白牡丹擦了擦泪眼:“老娘喜欢哭,今晚更喜欢!”
红英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关键是不知道她悲从何来,歉然道:“那支肥羊被我诳进柴房放进一条够,很刺激的!”
“咯咯!咬死他——狼心狗肺的奸商!”白牡丹阴狠地骂道:“楼上就交给你了,不榨他个肉松骨脆就不知道锦绣楼的厉害!”红英点头出去,白牡丹端着酒杯镇定情绪,眼圈依然泛红,转身敲门。
李伦打开门正看见锦绣楼老板站在门口,不禁哑然:“白老板,您这是怎么了?”
“感动的!”白牡丹闪身进屋关严房门,轻轻地放下酒杯,娇笑道:“过来敬二位一杯水酒,这桌菜算是我白牡丹给两位小兄弟接风洗尘的,记到我的账上!”
“那怎么好意思?!”李伦谨慎地看一眼漂亮的女人,狐疑不已。
白牡丹以衣袖擦拭一下眼睛:“若论年纪,你们跟我弟弟差不多,若论言谈他也跟你们一样满怀豪情壮志!”
宋远航费解地点点头:“白老板还有一个亲弟弟?”
“唉!北平沦陷的时候他恰好在南苑机场的学生团受训,因为大汉奸潘毓桂的出卖,学生团驻地遭到日军主力袭击,学生们还没学会使用武器便与日军展开了肉搏战,学生们以十比一的伤亡击退了日军的进攻,我弟弟就牺牲在了南苑机场。”白牡丹幽幽叹息地看一眼宋远航,这位二龙山的少寨主果然仪表不俗!
“义士!果然是好兄弟!”宋远航也想起了那段经历,他没有参加那场战斗,后来和同学们上街市威油行,愤慨地冲上北平街头点燃日寇的国旗,在日领馆门前抗义。
李伦也唏嘘不已道:“白老板,您有一位好兄弟,应该为他骄傲才是!”
“我弟弟曾经说过,强寇犯境,热血青年除了一腔热血之外别无他物,如果所有人的血都冷了,中国也就亡了。”白牡丹仰头喝掉半杯白酒,俏脸顿时绯红起来,咳嗽几声才压下酒力。
李伦慌忙给白牡丹夹菜压酒。
“中国不会亡,抗日精神不会灭,历史也不会遗忘那些为国捐躯的热血青年的!”宋远航也一口喝干杯中酒,把酒杯砸在桌子上:“四万万五千万同胞全部起来反抗,日寇将会陷入战争的泥潭,他们将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