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十。—].克勒迪雅城。
城头上昨日还飘扬着的阿古柏旗号,现在已经跌落尘埃。全城七八百军民都被集中了起来,而三十五名官员、头目、军官和既得利益者,也被刘暹提溜进了伯克府邸。
而往昔比克勒迪雅居民一半数量还多的阿古柏军士兵,在昨日下午就全军覆没在克勒迪雅城北三十多里外的地方了。三百多叛军当场死了过二百,再杀掉其内一些顽固分子和全部的兵头军官,最后百人被编入了骠骑营,成为了骠骑营第四大队的第一中队。
“尔等逆贼,鲜廉寡耻,忘宗弃祖,背族叛国,本该是一个不漏,完全砍了的。但本官念你们中有人是被蒙蔽入伙,非实心本意,现在就给你们一次机会。愿意坦白弃暗投明者,从宽处理——”
彻底掌控住兵力空虚的克勒迪雅城后,刘暹就不用顾忌什么了。如此说话,那就是一个招降的意思。阿布都力在一旁把话利落的翻译过。
不过,没得到一个人的应声。这三十五人彼此视线交织着,神情变幻着,就是不出声。
刘暹脸色当即沉了下去。一群龟孙,给脸不要脸。
“真没想到真正的敌人竟会是你!”克勒迪雅的伯克阿尔巴布,目光恶毒的看着刘暹。他站不起身子来,但努力地挺起脖子。眼神看着刘暹,四目相对,刘暹能从中看出浓浓的不屑和高傲。“这一局你赢了。但不要妄想招降我们,因为我们都是安集延人!”叽里呱啦的土话刘暹是一个字都听不明白。但是有阿布都力,有景廉当初送来的向导,这些人个个都会新疆土话。
刘暹的到来真的令阿尔巴布吃惊。清国的军队竟然突然杀到南疆。他们难道荡平了西北甘陕的叛乱了吗?
阿尔巴布从来就没把中原军队装入他的视野。在他看来,万里之外的清国腹地,间隔着甘陕暴军的清国部队,距离克勒迪雅完全是天上与地下的差距。
所以当听到阿布都力带人洗劫拉各干和阿布拉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把手下的主力部队派去,攻杀阿布都力。
阿尔巴布的目标本是一只半残的野狗,现在却猛地变成一头噬人的猛虎。遭殃的自然只会是他自己。当刘暹带兵兵不血刃的那些克勒迪雅时候,阿尔巴布整个人都糊涂了。唯一不糊涂的就是他自己的根。
安集延是阿古柏军的根基力量,也是阿古柏最铁杆的支持者。谁叛变阿古柏。他们都不会叛变。至少现在这个时候不会叛变。
阿尔巴布已经不再为清**队如何会突然出现在克勒迪雅忧虑了,他清楚自己的下场不会好。反正就是要死了,他还操这个心干嘛?他现在要做的只是‘打击’刘暹,对刘暹施之以压力。
“清国人。不管你现在多么得意。很快你就会失意的。我家汗王的实力根本不是你所能想象到的。螳臂挡车,蚍蜉撼树,你们汉人不是有这样的成语吗?那么就送给你!
不管你再怎么做,你的努力,都会被我主汗王碾为粉齑!”
刘暹嘴角翘起来了,果然是个铁杆骨干!安集延人,那就不需要跟他废话了。“好个铁杆。把他与他旁边那人一块揪上来!”
这个人应该也是铁杆。阿尔巴布的讲话让他热血上头,目视着刘暹一脸无畏。
“给我找几根粗细一样的木签来——”
但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这三十五人是有阿尔巴布这样的铁杆不假,但绝对也会有贪生怕死之辈。只要逼来一逼。是硬汉还是软包,必显现原型。
刘暹随声吩咐着亲兵,然后眼睛如是看待宰的猪羊一样看着大厅内的三十五人。
“既然你们不愿意投降,那我就给你们一次机会。十个人里,你们自己选出一半来,我亲手送他们去见你们的真神。剩下的人,今天就不用死了。”明天再死也不迟。
阿布都力一脸狰狞的把刘暹的话翻译过去。
十个人里面死五个!
这是两个杀一个啊,还只是今天不死!哪明天呢?刘暹真狠。
大厅内的三十五人顿时间你看我我看你,原本沉默着的人群微微骚动了起来。今天,他们当中人是要死一半呐!
可谁会被杀掉呢?纵然是一个先死、后死的问题。也没人站出来愿意自己先去见真神。
刘暹默不做声的看着他们。
这些人相互看着,目光中慢慢充斥着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