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中,寒冬腊月,白茫茫的一片天地,又是一场‘瑞雪兆丰年’!
谭福生缩手靠在车厢里暖暖的羊毛毡毯上,眼睛透过车窗上的玻璃,看着外头的雪白世界,脸色平静的跟冰一样。
他的对面,一个面容跟他有四五分相似的汉子,脸色讪讪的,几次想找谭福生说话,张开口却又闭了上来。
这人就是谭富民!谭福生的亲弟弟。
自从当初柳林镇一战,两兄弟分别已经十三年。今天第一次见面,却闹得很不愉快。
谭福生是在半道上撞到谭富民的,后者自然不是出门踩了脚狗屎,好运到在郊外就能撞到自己失散了十多年的哥哥。他是专门等在那里的。
谭富民作为太平军派往汉中的坐探头目,他在太平军的时候最渴望的就是如何为自己哥哥报仇。结果时隔多年再次回到汉中老家,头一遭来祖坟烧纸的时候,却猛地现自家爹娘爷奶的坟头被打理的干干净净!
除了谭福生这个大哥,谭富民可没别的亲兄弟姐妹。稍微的一打听,已经从秦军运输队中退伍,照着关系和自身不俗的声望,加上手里有的一点资本,开办了一家往西北送货的车马行的谭福生,就立刻的出现在谭富民面前。这一刻谭富民的心情是⊥√,.极其复杂的。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以为已经死了的大哥,不仅没死,还在秦军手下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谭福生也没想到出一趟门,半道上就给‘遇’到了失散十多年的兄弟,喜欢的眼泪都控制不住的哗哗往下流。他都不能自己了。自然的就拉着谭富民往自己的家去,路上说起这十多年的日子百感交集。只说谭富民回来就好,一切都不用愁。因为他召集人合资开办的车马行。这几个年头扩充很快,谭福生已经颇有身价了,无论是给谭富民娶媳妇,买房子,都一点也不会拮据。短短的一两刻钟里,他都要给自己兄弟计划完后半生了。直到谭富民从嘴中蹦出‘太平’两个字,才是一盆冷水淋头,让谭福生瞬间清醒。
谭富民出手很大方,他手心里也不缺钱。而且他手里的一些好东西,甚至不是有钱就可以买到的。给自己侄子‘侄女、嫂子的见面礼不是普普通通的金银饰,而是很上等的翡翠雕挂。
现在这翡翠可不比前些年头,因为慈禧太后的喜欢,在中国价格是不断上扬。尤其是太平军占据云南半壁,隔绝了大陆与缅甸的直接通道后,翡翠在国内玉器珠宝市场上的地位就直线攀升。
谭福生脸上一点高兴地笑意都不带有,他老婆立刻就瞧出了不对。把孩子打下去后,自己借口做菜。让出了空间让兄弟俩好好说话。
“老二,你就真的不能不当那长毛?那是一艘要沉了的破船,你何苦跟它陪葬?你跟我去见几个人,不要你出卖什么。只要今后不再跟长毛联系,安安分分,我保你安然无事!”
谭福生在做着最后的努力。跟了秦军以后。奔头十足的他很看不起太平军。
“大哥。太平军这条船再破,兄弟我也认定它了。十多年枪林弹雨的。我在那边有太多太多的兄弟,这些人都是生死过命的交情。我不能置我那些兄弟于不顾。再说了,我就算能不顾那些兄弟,你弟媳,你侄子侄女,我总不能也不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