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雁咬了咬嘴唇,负气似的拿筷子在粥碗里乱搅:“不找了,吃饭!”
这一顿饭吃的沉闷无比,十三雁吩咐石头给岳峰留门,到半夜时,她实在是睡不着,掀开窗户看客栈门口,通往客栈的小路空的让人心里慌,屋檐下垂着的那串大红灯笼晃晃悠悠的,岳峰的那辆越野车像是融进了夜色之中。
这一夜,岳峰都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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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十三雁倒是醒的早,躺在床上听到窗外淅淅沥沥,再一看天色晦暗,翻了个身又睡了,到下午时被一条短信给吵醒,揿开一看是叶连成的,只说是到了海城,一切都好。
平平淡淡的一条短信,十三雁翻来覆去看了好久,想到叶连成这样的人居然会向她报平安,心中竟升起一种离奇的满足感。
收拾停当了下楼,才知道这场雨比想象当中的大,前台冷冷清清的,想来也没几个客人入住,十三雁走到门口去看,有几个撑伞的游人举着相机取景,想必是觉得雨中的古城别有一番韵味,十三雁看了一会,目光就落到门口的越野车上,心中陡地一沉,问石头:“峰子回来过吗?”
石头摇头:“没有。”
想了想又问十三雁:“雁子姐,要我去找吗?”
十三雁迟疑了一下:“晚上吧,吃饭时再不回来,就去找。”
这一天过的极快,似乎是呼啦一下子就到了晚上,石头冒雨去灯红酒绿找岳峰,过不多时十三雁听到手机响,接起来,那头是石头焦急的声音:“雁子姐,你到灯红酒绿来一趟吧。”
十三雁漫不经心的:“怎么,他不回来?”
“不是啊,”石头的声音很有点欲哭无泪的意味,“峰子哥他,把夏城的闵老板给打了。”
“闵老板?”十三雁顿了足有五秒钟才反应过来,惊得差点跳起来。
闵子华的身子骨,经得住岳峰一拳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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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雁在十分钟内就赶到了灯红酒绿,事情没她想的严重,岳峰的一拳也没把闵子华怎么伤到——只是闵子华在古城待得久,熟人多,酒吧里的人都向着他,很是有声势,十三雁一到,大家就都知道是大雨冲了龙王庙,嘻嘻哈哈寒暄了两句,把场子留着让他们自个收拾了。
事情倒也不能全怪岳峰,闵子华先对阿甜动的手,两人不知怎么的说崩了,闵子华扬手扇了她一记——听到这儿十三雁心里就有数了:岳峰是不打女人的,也见不得别人对女人动手,也难怪闵子华会吃他拳头。
十三雁指着岳峰向闵子华介绍:“我把他当亲弟,他有什么错处都我担着,他打你了,你要想打回来,都招呼我身上。”
闵子华尴尬:“雁子姐,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哪能跟你这么小心眼。”
十三雁又看岳峰:“峰子,这是我朋友,好朋友。打人是你不对,看我面子上,跟人赔个不是。”
岳峰冷笑:“别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就是跟叶连成混一处的么?阿甜跟我讲过,兄弟情深,为兄弟让女人,都做的没种的事……”
十三雁怒喝:“峰子,说什么呢!”
阿甜朝岳峰看了看,嘴唇嗫嚅了几下,眼眶不觉就红了。
闵子华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气的说话都抖了:“你……你,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没种的事?”
岳峰毫不客气:“阿甜被你那个杂碎朋友给甩了,她跟你们还有半毛线关系吗?某些孙子狗拿耗子跑来管东管西,骂人家不自重不自爱,说着说着还动上手了——你有什么资格打她啊?你养的她啊?她因为你莫名其妙就被甩了还不够,还要被你说教一辈子啊?”
阿甜垂下头,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闵子华说不过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来:“你们……你们道德败坏,这种一夜情,不要脸……”
十三雁好想抚额呻吟。
他的话在岳峰听来纯属放屁一般:“少他妈自己思想肮脏就把别人跟你想的一样脏,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一夜情了?就算真一夜情了,男未婚女未嫁你情我愿的,你管得着么?我觉着阿甜不错,我喜欢,我想娶来做我媳妇,怎么就不要脸了?”
十三雁吓了一跳:“峰子,别胡说。”
岳峰伸手把阿甜拉到身边:“谁胡说了?你前两天不是还劝我找个稳定的女朋友吗?喏,找着了,不偷不抢,我怎么就不要脸了?”
十三雁知道岳峰是不能激的,横竖他现在没有苗苗了,找别的谁都是一样的——跟别的女孩都可以,但是跟阿甜,她是断断不希望的,这让她以后怎么去理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闵子华瞪大眼睛:“我不信,你们真好上了?你敢当着大家伙的面亲她?”
十三雁心说妈呀,子华你是不是傻啊,岳峰手头光酒吧就开了两家,神的鬼的什么场面没见过,拿这种事去激他?
岳峰果然就乐了:“亲就亲,怕你怎么着?”
他冲阿甜使了个眼色:“来,亲个。”
阿甜含着泪笑起来。
在闵子华难以置信的眼神当中,岳峰低头吻向阿甜。
旁观的一干人鼓掌起哄,十三雁心中五味杂陈,岳峰反倒是满不在乎,快亲到阿甜的嘴唇时,正对着街道的落地玻璃窗外有人经过。
外头的雨挺大的,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忽然有人从外面经过就显得分外引人注目——岳峰下意识就往外瞥了一眼。
是个年轻的女孩,黑色的薄羽绒衣,背着很大的背包,背包外罩着橘黄色的防雨罩,身上湿的已经差不多了,她站在酒吧外的雨檐下,伸手把雪帽拿下,露出长长的卷,靠近鬓角的几缕被雨打湿了,梢处有雨滴。
她抬头看看雨势,看看酒吧外的装饰,又半是无聊的朝玻璃窗内看了看,看到岳峰的一刹那,她似乎愣了一下,明知道玻璃上没什么蒸汽,还是伸手把面前的那块玻璃擦了擦。
岳峰忽然就觉得身边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像是回到了半年前,在尕奈天葬台,腿软,脑子空空的,身子在飘。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奇怪的像是别人出来的:“棠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