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峰答的含糊:“来了再说,总之小心点。”
放下电话,岳峰让大美帮忙找个小酒盅,大美也算是历过事的,倒是没有吓到弃家而逃,石嘉信虽然对她动了刀子,岳峰倒是客气的,而且对季棠棠,她也多少有点愧疚,她翻遍了橱柜,找了个核桃大小的酒盅给岳峰,岳峰去到化妆台前面,小心地用刀片将蜡油片一片片刮起来放到酒盅里压实,没多久就压了大半杯,最后把带烛芯的那块压到正中央。
石嘉信约略有点猜到他的用意:“这个管用吗?”
岳峰没看他:“我记得小时候老是停电,费蜡烛,有一起玩的就想了个法子,把一根蜡烛放酒盅里烧,蜡油滴下来,都集在酒盅里,烧到最后,烛芯剩了一点点,看起来跟油灯似的。你说得用同一盏灯,这蜡油是之前蜡烛上滴的,烛芯也是那一根的,能把它烧起来,也算是同一盏了。”
说话间,他用火机点着了烛芯,焰头特别小,蓝盈盈的,但是飘忽了几下,居然也没灭下去,很快就把周围的烛片给融开了,石嘉信怕烧完了,想把焰头给吹了到时候再点,岳峰拦住他:“先烧一会,把烛片都融成油,再凝成一整块,更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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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棍他们是下午三点多到的,岳峰出去接人,开门的时候,大美哀求似的看他:“你们赖在我家里不是个事啊,我还做生意呢,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她觉得石嘉信挺凶的,有点怵头,只敢跟岳峰说,岳峰笑了笑:“人醒了我们就走,要是耽误你生意了,多少钱我补。”
大美心里踏实点了,横竖自己今儿本来就没生意,抓紧时间诈一笔是一笔。
不一会儿岳峰带着人回来,神棍摇着铃那是一蹦三跳进的门,毛哥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后头,手里还拖了个神棍的麻袋,岳峰想帮他拎一个,毛哥眼一瞪:“你那腿!能拎吗?”
岳峰心说我伤的是腿又不是胳膊,不过他懒得跟毛哥争辩了,你爱拎就拎吧,我还不想拎呢。
刚跨进门,就听到神棍又惊又喜的声音:“小棠子!人生何处不相逢!”
毛哥愣了一下,紧走几步进去,脸色都变了:“棠棠怎么在这?她不是在医院吗?”
岳峰纳闷:“你们怎么知道她在医院?也看到寻人启事了?”
毛哥被他问的云里雾里:“什么寻人启事,一大早就看见了,神棍先看见的,说是救护车送进来的。”
两人一合,才知道中间有这么个阴差阳错,岳峰恨的牙痒痒,但转念一想,就算早知道棠棠在医院,没有石嘉信在中间起作用,也救不醒她,心里又有几分庆幸。
神棍又伸手去拨弄季棠棠的眼皮了:“哎呦我们家小棠子这眼睛翻的呀,这次不像鬼上身了,是掉了魂儿吧,难怪让我买摇铃啊。”
大美让他逗的直乐,里屋出来的石嘉信没这好心情,他冷冷开了口:“东西集齐了,那能开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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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帘拉下,门关好,灯全灭,一盏小酒盅烛灯幽幽亮起来,岳峰让石嘉信把季棠棠脑后的针给起了,把季棠棠扶在镜子前的台子上趴下,神棍看到针就傻眼了,一个劲问毛哥:“那针是什么滴干活?”
毛哥唾了他一脸:“死日本鬼子,说人话。”
在镜子前点蜡烛,岳峰总觉得心慌慌的,石嘉信在边上忽的一摇铃,那声音简直是刺耳了,连大美这样被拦在屋外头坐着的,都皱着眉头直捂耳朵。
神棍拿着小本子在旁边坐着,观察到什么记录什么,毛哥冷眼一瞅,就见他写:五分钟过去了,镜子无异样,人无异样。
石嘉信基本是隔个两三分钟摇一次铃,神棍悄悄对毛哥耳语:“小毛毛,不应该这么招吧?难道不应该喊天灵灵地灵灵吗?”
毛哥没好气:“人家比你专业,人家会使针的。”
原以为神棍会不服气,没想到他居然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然也。”
又过了约莫十五分钟,镜子内外,依然同样场景,石嘉信的鼻尖上都出汗了,他看了看岳峰和毛哥他们:“你们都是她朋友吧,谁跟她最亲近,跟她说几句话,应该会有效果。”
神棍赶紧站起来自告奋勇:“我,我跟她熟,我们是伯牙子期的关系。”
毛哥一把把他拉坐下来:“你跟她有个屁关系,坐下来,让峰子说。”
神棍很不服地嘀嘀咕咕:“我和小棠子有共同的追求和爱好,小峰峰又不懂,让他说,纯粹鸡同鸭讲……”
岳峰过去挨着季棠棠坐下,低头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什么,声音压的很低,神棍脖子伸的跟长颈鹿似的也听不到,他又对毛哥脾气:“不知道说的什么,让我怎么记录!”
毛哥瞪他:“你再唧唧歪歪,就滚出去,不让你待了。”
神棍哀怨地看了毛哥一眼,总算是闭嘴消停了。
但是似乎还是不见效果,单调的铃声每隔几分钟响一次,加上岳峰压的很低的声音,居然很有催眠的效果,神棍打了几个呵欠,居然脑袋一歪,靠毛哥肩膀上睡觉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或许只有那么几分钟,忽然听到毛哥惊恐的叫声:“镜子里,看镜子里!”
神棍全身一激灵,立刻就醒了,他赶紧去看镜子,镜子里已经不是反射出的场景了,那头黑漆漆的,只有一线微亮的光,季棠棠出现在那一边,她惊恐的东张西望,从这里几乎能看到她颤动的睫毛,但是她似乎找不准方向,明明离这里很近了,忽然又会往后走,岳峰急的汗都出来了,他问石嘉信:“现在怎么办?”
石嘉信也有点慌:“我不知道。”
岳峰杀他的心都有了:“现在你说不知道?”
石嘉信让他吼的也有点火:“这是盛家的法子,我不知道,我能把她召到这,已经是尽力了。”
临门一脚,他居然无计可施了!
岳峰一把夺过石嘉信手里的铃铛,拼命摇个不停:“棠棠,这里,这里!”
但是季棠棠明显的听不见,她还在四处张望,向着一个方向走了两步,又迟疑着退回来,石嘉信说:“距离太近了,现在估计她周围全是铃音,她反而分辨不了了。但是没声音又不行……”
说话间,季棠棠忽然又朝反方向走了,神棍急的不行,叽里呱啦地大叫:“拉住她啊,你拉住她啊小峰峰!”
岳峰气的吼他:“她在里头,我怎么拉住她啊!”
混乱中,神棍忽然一声大吼,腾地扑了过来,双手就朝镜子里拉,化妆台上的瓶瓶罐罐让他带了一地,几乎是与此同时,镜子里明暗一转,再定神去看,季棠棠已经不见了,又变回了原先镜里镜外的场景。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的要命,反应过来的岳峰一把揪住神棍的领子,几乎把他带离了地:“你干什么了啊你,你干什么了?”
神棍差点哭出来:“我就想拉她出来,我看她走我就急了,我想拉她……”
岳峰眼都红了:“你那是拉还是推啊,人呢现在,人让你弄哪去了?”
神棍居然真哭了,还哭的稀里哗啦的:“我感觉拉到她了啊,就那么一瞬间,我感觉真拉到她了,我也是好心……”
岳峰一把把他给搡开:“你感觉!你有个狗屁感觉!”
神棍嗷嗷地哭,当然干嚎的成分居多,一边嚎还一边拍大腿:“峰子啊你怎么能这样呢,我也是一腔热情一股热忱一片冰心在玉壶,我也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
嚎到一半他抬头擤了把鼻涕,看到岳峰身后的季棠棠冲他乐,更加感到心酸委屈:“小棠子你还笑,你以为你笑的好看是不是,要不是为了你……”
他突然一个激灵,不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