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衫家客厅的灯是白色的,和乔风家的不一样。在白色灯光的映衬下,乔风面色苍白,全无血色,连嘴唇都白,五官在这样的冷光下更显立体、也更瘦削,浓长的睫毛刮过灯光,在脸上投下阴影,像是振不起来的两片薄翅,凭添了几分羸弱。
蓝衫托着下巴看他,疑惑地问,“乔风啊,你最近是不是被什么女妖怪采阳补阴了?”
“啊?”乔风张了张嘴,待反应过来所谓“采阳补阴”的意思,他不自在地低头,“不是……”
“那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我——”
刚说了一个字,那边又有人敲门了:“有人吗?外卖!”
蓝衫跑过去开门,数够了钱给那送外卖的小哥。乔风看到她拎着一个纸袋和一杯可乐走回来,他接过可乐,摸着冰凉的纸质杯壁,然后晃了一下,听到里面冰块碰撞的细微响声。
乔风皱眉道,“我不是说过不能喝这种东西吗,垃圾食品,你还加这么多冰块,对胃的伤害很大。”
“你怎么跟我妈似的。”蓝衫把纸袋放在书桌上,从里面取出一个纸盒装的汉堡。
一个汉堡,一杯可乐,这就是她的晚餐,乔风突然从心底油然生起一种感慨:他不给她做饭,她过的这都是什么日子!
对于这一点,虽然他的同情居多,但是同情之外,他又有那么一点点很微妙的、不可言说的得意。
蓝衫打开汉堡的纸盒,看到乔风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晚餐看,她挺不好意思,“你要不要来点?啊,这个时间你应该是已经吃过晚饭了,我忘了。”
乔风抿了抿嘴,说道,“我确实吃过晚饭了,不过我现在又饿了。”
哪有刚吃完饭就饿的,蓝衫有点囧。她把汉堡推给他,“分你一半?反正我也不太爱吃这些。”
乔风站起身,拿起汉堡,“走吧。”
“干嘛?喂你要都拿走吗?不给我留一点?太残忍了……”
乔风低头笑,“去我那里,我再给你做点别的。”
“好哦。”蓝衫起身跟上。
乔风又道,“把可乐也带上。”
“你不是说不能喝吗?”
“可以做可乐鸡翅。”
就这样,蓝衫再次进入了乔风的家。短短几天没进这个门,她就有一种离开了很久的错觉,此刻看着那熟悉的客厅,竟有些唏嘘。
乔风接过她手中的可乐,“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厨房,一会儿就好。”
蓝衫坐在沙上,然后她看到薛定谔走进了客厅。
薛定谔是一只骄傲的小太监,以前除了玩儿老鼠那一次,它看到蓝衫基本都会直接无视。不过今天,兴许是由于几天没见,它正眼瞧了她一下。
蓝衫朝它扬了扬手,“嗨。”
薛定谔直接走过来,在她脚边嗅了几下,然后蹭地一下,跳进她的怀里。
蓝衫简直不敢相信。她伸手,小心地摸它的头,它仰躺着,伸着俩前爪追逐她的手,与她嬉戏。
蓝衫受宠若惊。难道这就是小别胜新婚吗?啊不对……反正就差不多是那个意思啦……
高兴地和薛定谔玩了一会儿,她心情大好。然后她一抬头,不经意间看到茶几下的垃圾桶里有个药盒。
蓝衫好奇之下,又开始翻垃圾桶,她扔开薛定谔,拿着药盒跑到厨房找乔风,“乔风,你生病了?”
乔风已经把可乐鸡翅下锅做了,此刻锅里的可乐拥着鸡翅,咕嘟咕嘟,满厨房都是糖浆和鸡肉组合起来的甜香味道。他低着头在切菜,听到蓝衫如此问,莫名的心中一暖,不过并不抬头,“嗯,只是感冒而已。”
就算是感冒,也应该挺严重的吧?怪不得他脸色那么差。蓝衫想到这两天他生病了她却没理他,一阵愧疚。她走到洗菜池边洗手,洗完手站到他旁边说,“你都生病了,就不要做饭了嘛。”
乔风摇了一下头,“没事,快好了。你不要站在这里。”
蓝衫一甩头,“来吧,今天我来做饭。”
他的目光落在砧板上洁白如玉的藕片上,极近温柔缱绻,像是看情人一般,他低声道,“我可舍不得。”
蓝衫如遭雷击,呆愣愣地看着他。
乔风也觉自己这下意识的一句话说得似乎有些怪异,他终于扭过脸来看蓝衫,看到她瞪大眼睛一副“求解释”的表情,他只好说道,“这些食材都是动植物经过新陈代谢辛辛苦苦长出来的,你不能把它们浪费了。”
大爷的,敢情是舍不得藕!可是你用得着对一截藕那么温柔嘛!
蓝衫囧了囧,心虚地摸着鼻梁,说道,“可是乔风呀,我总在你这里白吃白喝,挺过意不去的。你说我能做点什么报答你呢?”
“你什么都不用做。”
“那……我会不好意思的呀……”
乔风想了想,说道,“如果你坚持认为需要偿还,可以先在我这里攒着,等我有需要时,再向你讨。”
好吧,也只能先这样了,蓝衫点点头,“那你一定记得讨,只要我能拿出来,一定不会拒绝。”
“好。”
在蓝衫看来,这样的约定,还是她占便宜一些。乔风什么都不缺,就算短了什么东西,也多半是她力不从心的。短期之内,她依然会在他这里白吃白喝。
虽然有些惭愧,但是她根本停不下来……
吃饭的时候,蓝衫问了乔风这两天生病的情况,听说他明天还要去医院输液,她非常仗义,“要不我陪你吧?”
乔风自然希望她能够陪他,不过,他有些犹豫,“不太好吧?你要上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