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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可真是个善人,”赵海一边用没受伤那只手给陈尚仁斟茶,一边感叹道,“俺赵海活了四十二年,第一次遇到这么厚道的东家,居然还实实在在给伙计们股份……啧啧,小小年纪心胸就这么宽广,俺觉着公子日后肯定能做成大事儿!”
陈尚仁正扒拉着算盘珠子算账,听到这话不禁抬头看了赵海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楚凡搞这个东印度公司——这名儿真古怪,没法子,谁让他是东家呢——陈尚仁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用意。
他这是要用股份把绝大多数人都和他栓在一起!手法很老套,不过很管用!
这些天陈尚仁都在琢磨楚凡搞出来的《东印度公司章程》,尤其对其中股东代表大会一节极有心得,按照入股本金多少决定在大会上的言权,这样的构架,好处就是持股的人,哪怕本金再少,都觉得自己有说话的权利,而实际上真正能决定公司,唔,也就是商行的走向和命运的,最终还是楚凡,因为他本金最多——楚凡提出,售卖烟草所得也计入本金里面。
老师爷虽说不看好烟草,可不管怎么贱价处理,都能回来个几千两银子吧,再加上卖宝贝的四成,陈尚仁可以肯定,楚凡的本金能超过一半了。
其实就算楚凡的本金超不过一半,这商行还是他说了算——没见着这几天不管护卫队也好,船上伙计也好,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观世音菩萨?就差没给他立个生祠了。
人心!人心已经全被楚凡笼络住了!
就连陈尚仁自己,不也啧啧称奇于楚凡的这一连串动作以及东印度公司的章程构架吗?
妖孽!绝对是妖孽!陈尚仁还从没见过那个十七岁的少年能如此炉火纯青的搞出这么一套表面光鲜,内瓤子却紧紧攥在手里的章程,真是把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
“……军头儿也好,商人也好,俺见过的也不少了,哪个不是拼命往自己兜里搂钱,什么时候见过让俺们这些小兵分沾的?”陈尚仁想的出神的时候,赵海可没闲着,一直絮絮叨叨地在感叹——他胳膊受了伤,葛骠就没给他安排活计,是以他就只能找陈尚仁唠嗑了。
“老赵你当过兵?”陈尚仁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随口问道。
“俺十六岁就当兵吃粮了,”赵海脸色一黯,叹了口气道,“算起来在行伍里呆了十八年。”
“哦?”陈尚仁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赵海,他若是在无名小岛见过赵海那矫健的身姿的话,就不会这么奇怪了,“那后来怎么出来了?”
“唉!萨尔浒……”赵海摇了摇头道,似乎嘴里含了块黄连般,憋了好半天才继续道,“不瞒师爷您,俺先前在杜松杜大帅手下是干夜不收的……打小就在马背上厮混,不是俺自夸,俺这马上功夫,不比那些西夷、套寇差……俺们在延绥时,出塞几百里是常有的事儿,那不跟西夷一样,吃喝拉撒都在马背上?……俺年轻时,光是砍西夷的脑袋都挣下了好几百两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