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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以默站在自家漕船船头,看着神采飞扬朝自己快步走来的准小舅子,心中感慨万分。
这半年多来,他承受了太多来自丁氏家族的巨大压力。
准岳丈不幸罹难,楚家一落千丈这么大个消息瞒是瞒不住的,所以当初丁以默把楚凡送走以后,专程赶回了遵化的家中,把整个事情和自己如何处理一五一十向家中长辈做了交待。
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堵住丁家那些对他爹这一房心怀不满的人的嘴巴。要知道,丁家张家湾掌柜这个位置可是个香饽饽,他爹那些科场无望的兄弟们对这个香饽饽早就垂涎三尺了——大家族和朝堂一样,掌握了钱袋子就意味着在家族里有了极大的话语权。
果然,丁以默刚把事情说完,幺房他爹最小的弟弟便跳了出来,指责丁以默做事太冲动——楚家显然翻身无望了,不退婚也就罢了,丁以默还大把大把的襄助烟草银两,这跟打水漂有什么区别。
有人带头,那些不得志的叔伯兄弟纷纷附和,扯着扯着便扯到了丁楚两家这门婚事上面,便有人借题挥,说他爹当时定这么婚事便欠妥——丁家怎么说也是世家大族,干嘛非得娶个暴户的女儿呀?现在可好,暴户转眼变成了穷光蛋,可丁以默他爹该怎么办!
丁以默他爹当年因为和楚安一见如故,投缘的不得了所以才会订这门亲,听到老友故去的消息正伤心欲绝呢,哪还受得了这样的气,当即便作了,说什么丁家诗礼传家,既是订了亲,别说楚家仅仅是破了家财,就哪怕楚家讨口要饭,也得把这媳妇儿娶进门!
这下那些叔伯兄弟闹得更凶,最后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说什么丁以默他爹如此不顾大局,实在不是能管好丁家钱袋子的料。
所幸丁以默的祖父年纪虽然一大把了,可心思还是无比清明,最终一句“丁家百年以来,还未有悔婚退订之丑闻,吾不能让此清白家风毁于一旦”,才算勉强压住了群情汹汹的叔伯兄弟们。
不过即便勉强压住了,可这股暗潮还是无比凶险,以致于丁以默他爹准备好了彩礼,几次试图让丁以默迎娶楚芹都未能成行——这帮子人处处使绊子,就等着楚家彻底破产的消息呢!
虽说压力巨大,可丁以默从未对自己的处理后悔过——自从他在张家湾同楚凡一晤之后,他坚信自己这个准小舅子绝非凡品,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不过当葛骠带着柱子赶到张家湾,请自己帮忙卖铜锭时,丁以默还是震惊地合不拢嘴了!
他想过楚凡能平安返回,却从没想过楚凡能这么风光的返回!
十五万两银子的铜锭!这真是当初楚凡那区区五千两银子的货物换回来的吗?
这哪里是做生意,分明就是抢嘛!
当葛骠把这一路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后,丁以默更是觉得完全看不透自己这个准小舅子了,他这一趟倭国之行,实在是太惊险太刺激了——掏海盗窝,拐跑海盗女儿,狠揍海盗,随便拿一件出来,都够像自己这样的普通人回味一生了,楚凡居然干全了!
更让丁以默既兴奋欲狂又疑惑不解的是,倭国最大的商家加藤家居然会为了仙草卷烟搞出那么大动静,到底这仙草卷烟有何魔力?
这却不是葛骠和柱子能回答的了,所以丁以默心中即便在疑惑也只索作罢。
联系人买铜锭这事太好办了——在大明铜锭是什么?那就是钱呀,还怕没人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