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不久,就又开始飘起了雪花。
雪花静静地飘落在水山大宅里,那满地的红纸屑没多一会儿便变得红白相间,煞是好看;到处挂着的宫灯尚未熄灭,雪花飘落在上面,立刻就化开了,将红色丝绢都洇湿了;天地间一片静谧,昨晚狂欢残存的丝丝气息仿佛都随着雪花的飘落慢慢沉淀下来了。
“吱呀~~”
张氏住的院子门开了,裹得严严实实的闲茶探出头来,把门口守着的俩卫兵吓得一激灵,“叭”地打了个立正,站得笔直。
闲茶冲他俩笑笑,出门朝新房方向迈步而去,嘴里轻声嘟哝着,“这都快到巳时了,怎么还不起?”按礼,新婚头一天早上新娘子要来给婆婆奉茶,闲茶见这时候颜如雪还没来,打算过去提醒一下。
迈着小碎步踩在满地的纸屑上,闲茶不由得又想起昨晚后花园里那一幕来:孙和斗与诗韵果然是郎有情妾有意,只是看他们那模样,似乎还只停留在眉目传情的地步,这让闲茶长松了一口气——还在暧昧阶段就好,她就不用太担心孙和斗泄露什么关键的机密给诗韵了。
这一对儿也还罢了,让闲茶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在不经意间居然又现了一对儿——不用说便是柱子和徐婉云了!
不过这一对儿却是古怪得很!闲茶看得出柱子确是对子弹组的组长动了情,可她不明白为什么柱子明明喜欢人家,却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而徐婉云的表现则更让闲茶奇怪不已,她从前者的目光中看出了太多的内容——最明显的是愧疚,还有些许羞愤,隐隐约约还有几分气恼。
有意思!
闲茶想到徐婉云那躲躲闪闪的目光便好笑,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一!一!一二一!”
她正走着呢,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喊着号子迈着整齐地步子小跑而来;闲茶注意到人人背上都背着那个大大的“战术背包”,她就知道这是所谓的“五公里越野”了,果然士兵们从她面前跑过的时候,个个汗流满面,腾腾的热气连那冲压出来的头盔都遮盖不住,一个劲地向上冒。
刚过完一队,另一队紧接着又出现了,闲茶正奇怪这是哪个营头这么刻苦呢,就看到同样全副武装的柱子气喘吁吁地出现了。
“夏营长可真用功!你们一营这么早就出去训练啦?”闲茶笑着打趣他道。
“二夫人早!”柱子嘴里回应着,脚下却没停,“不用功可不成,俺们可是第一营,跟着公子爷打过宁远的!……咋能让那帮小混蛋们给落下?……不说了,还得练队列呢,回见!”
看着他们消失在校场方向的背影,闲茶也感染了一丝那昂扬的气息,脚下越轻快起来。
走到新房门口时,站岗的俩卫兵“啪”地朝她敬了个平胸礼,却还是验看了她的身份牌才放她进去,身份牌是楚凡年前才弄出来的新玩意儿——就是找了几个学生教会他们画炭笔素描,把人的脸画下来后,再拓到一块巴掌大的木牌上,旁边附上姓名性别、出生年月日、住址等等信息;这东西虽说耗时耗力,却是楚凡要求必须推广的,现在也只有少数高层才有,从上到下正逐步配备。
穿过前院,刚踏入花厅,闲茶就看到那位温柔腼腆的陪嫁丫鬟杨翠翘正指挥着几个粗使丫鬟在搬家具呢,见她进来后,翠翘深深蹲了个万福,柔声道,“二夫人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