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夏没写字,面前摊着本书,看着窗外背书的六哥。“金拙言是大才。金家慈善传家,在前朝仁宗时,就曾经散了大半家财,活了无数饥民,本朝立国以来,凡有灾患,散银施粥,金家都是倾力而为,平时也是见困必助……”
李夏的话顿住,这是姚贤妃的话,姚贤妃还说过,先帝身边那位姓金的皇贵妃,就是金家收养的孤女,还让她姓了金……
郭胜看着突然沉默出神的李夏,微微有些屏气,不知道姑娘在想什么。
“百年积善,金家精英辈出,也是天道正理。你接着说。”又过了一会儿,李夏才低低接着道。
“是。金世子的意思,让咱们等县尊伤好,腊月里就启程赶往京城。说是,高邮军一案,以及他接下来要清理的几路驻军,年后开审时,让我在京城看着些,下九流的事,陆将军他们,只怕不知根底。”
郭胜略过了金拙言的邀请,这种小事没必要打扰姑娘。
“金拙言这一趟,还要清理哪几路驻军?从高邮到福建,一清到底?”李夏目光凛凛。
柏家的传统,守身虽正,却不拘泥,往后,至少是要以太后和秦王一系为最重,柏景宁在福建……大约也是由北往南,和金拙言的由北往南,一旦汇合……江南就握在太后手里了。
郭胜听到福建两个字,目光灼灼亮闪,“听金世子的意思,这一趟应该只清理高邮、南安和盱眙三军,之后的安排,没听他提起。”顿了顿,郭胜接着道:“只说,秦王爷署理兵部,头一件要事,就是清理从京城到福建腐坏的驻军,还说,让磐石看好这条运河,不许有任何差错。”
“嗯,先蚕食再鲸吞。”李夏这一句有几分心不在焉,片刻,突兀的问了句,“大伯下一任,还没有信儿?”
李漕司一任五年已经到了时候,原本秋天里就该进京述职,另委他用,可朝廷却拖了下来。
“没得姑娘吩咐,没敢多问。”郭胜急忙欠身答道。
“去问问,和他说,唐继明在两浙路,大伯不宜再在江南一带。”
郭胜一个怔神,“只怕吏部已有定论……”
“真有定论,你不问,金拙言也会透给你。”李夏斜了郭胜一眼,郭胜被她这一眼看的低下了头,他又疏忽了。
“朝中这会儿……乱着呢,还有两件事,想办法点给金拙言,其一,南安军目前不宜轻动,这一趟,彻底清理好高邮和盱眙两军,就足够了。”
郭胜紧拧着眉头,看着李夏,不得不低低问道:“南安军不宜轻动,姑娘能不能指点几句?不然,不好和金世子说,金世子为人过于精明……”
金世子可不是他家县尊,没有实料,含含糊糊可是唬不住的。
“你在太平村时,是见过一族一姓一呼百应,根本不辩是非曲直,甚至连利害都不多想,热血上头,只认那一个姓氏的。”李夏看着郭胜,“你游历天下,没去过南安吗?”
郭胜呆了片刻,随即领悟,“我懂了,姑娘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