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皇太后在关贝子的房中呆了许久许久,不知道到底说了多少军国大事?
房门终于开了,关卓凡出来,传太后的口谕,叫了玉儿进去,自个在门口候着。
又过了许久,房门再次打开,玉儿搀着,圣母皇太后仪容端庄,一步一摇地走了出来。
关卓凡乃恭请圣母皇太后移驾正厅,然后传膳。
进完了膳,放赏。
贝子府的“回赏”很重,太监一千两,宫女一千两。
銮驾回宫,贝子府阖府跪送。
到这儿,关卓凡“前扈大臣”的差使就算是办完了,圣母皇太后的仪从出了柳条胡同口后,他回到府内。
院子里一株腊梅冒寒怒放,夭夭灼灼。
慈禧和自己最后说的一番话,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个姓吕的姨太太,生得到底有多美呢?”
关卓凡万料不到她会问这个,脑子里面飞快地打了几个转,居然是这么回答的:“比不得太后国色。”
慈禧扑哧一声笑了:“你滑头!”
叹了一口气,柔声说道:“这个女人,你最好不要招惹。”
我,好像和她还什么都没有啊?
慈禧自管自地说下去:“这个女人命硬,克男人。你想一想,陈玉成、胜保、德兴阿,哪一个有好下场?”
圣母皇太后的声音愈温柔:“我不是吃干醋。你要女人,多少没有?可不要误了自个儿。这个吕氏,离她远点,给她一个衣食无忧就是了。”
雪花飘了下来,暗香浮动。红蕊斜枝,那个明艳不可方物的形象袅袅地出现在眼前,关卓凡浑身一阵燥热。
胜保死后被抄了家,关卓凡求情,朝廷“还家产”。关卓凡对“胜四婶”的义务算是尽了。
还有一位“婶子”,该拿她怎么办呢?
不知道,忍一忍,从上海回来再说吧。
第二天,关卓凡便动身赴沪,用的名义是“奉旨观风巡阅”。还是钦差大臣一枚。
计划是先到天津,对轩军驻地情况做一番考察,然后在大沽口上船,浮海而下。
算算日子,到底也没在北京呆多久。
白氏、明氏忍泪相送,关卓凡心中老大过意不去。岔开话题,嘱咐她们可以开始筹备图林和小福的婚事。先选定日子,自己从上海回来之后,差不多就是年底了,年关一过,就给他们两个成亲。
关卓凡离京的第二天,翰林院编修、日讲起居注官蔡寿祺上了一道折子。题目叫做“劾议政王贪墨、骄盈、揽权、徇私四事”。
蔡寿祺的劾折和关卓凡的离京前后脚,关连痕迹明显。但关卓凡以为,现在还“避嫌”,纯属脱裤子放屁。现在必须效率第一;而且,摆明军马,有立威和逼人站队的作用,以免接下来有过多的人鼠两端,把这场仗打成个不胜不败、不死不活的局面。
蔡寿祺的这份折子洋洋洒洒数千言,头是这么开的,“为时政偏私。天象示异,人心惶惑,物议沸腾,请旨饬议政王实力奉公,虚衷省过”。
然后就开始长篇大论“天象示异”。
中国古代的政治文化中。“天人感应”是核心之一。“天象示异”代表老天爷对地面上的政治不满意,以“异象”做出警告。下面为政的不改正,老天爷就要飙了,最严重就是换人来干,“王朝轮替”。
日蚀、月蚀、地震这种高级别的“异象”不用说了,洪水、暴雨、暴雪、大旱、大风、大雾、冰雹、蝗灾、瘟疫、泥石流、沙尘暴等等也在此列,就是“天光晦暗”,即后世之“雾霾”也可以算进去。
总之,所有的自然灾害都可以归拢进“天象示异”。
还有,冬天打雷、夏天下雪、花花们反季节开放,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