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强带我到了一个殡仪馆,殡仪馆前停了辆白色的运尸车,开车的司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许强跟那汉子打了声招呼,就带着我上了运尸车的后厢。
车厢很昏暗,只有一盏半亮不亮的旧灯泡,我和许强分别坐在两边的椅子上,在我们中间,有一个停尸床,床上盖着白布,也不知道里面的尸体是怎么搞的,居然鼓得老高,跟坐着一样。
车子开动,没过多久就上了高速,也没人来查什么,估计是提前开好了道。
我当着许强的面跟石朝歌通了电话,许强也没说我什么,我把情况跟石朝歌说了,石朝歌同意我的做法,他让我把许强送到常熟之后就定位给他,他现在就开车往常熟的方向开。
在高速上跑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吧,路上不知道有个什么东西,车子狠狠地颠簸了几下,蒙在尸体上的白布都被抖掉了,我看到那尸体的庐山真面目,忍不住吐了。
我从小见过的诡异的事不少,也见过尸体,可是长这样的尸体,还是第一次见。
尸体只有半边,全裸,勉强看得出来是个男人,呈半站立的形式,看上去非常恐怖,而且又没有脑袋和脚掌,脚裸那里断掉的,断掉的地方露着森森的白骨,胳膊那里就更可怕了,跟吹干了的腊肉一样,而且还是碎掉的腊肉,皮肤上全是细小的红色的疙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尸体的屁股像半边篮球,是被人切下来,然后再用针缝上去的,那些针眼和线看得一清二楚,胸口那里的断裂口的骨头高高地刺出来,看那样子,就像是被人用锯子锯断的。
整个尸体用木架子固定着,才能勉强保持着半站立的姿势。
许强说:“这是我的身体,很多年前被人分尸了,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三百多个尸块,拼齐半边身体,哎……”
许强说着,站了起来,把尸体的木架子拆开,将尸体平躺在了停尸床上,尸体是用针线随便缝合着的,经过许强这么一弄,有几块的线脱了,掉到了地上,许强不慌不忙地把尸块捡了起来,放到床上,然后脱掉鞋子,躺到了尸体的旁边,紧紧地搂着尸体。
许强跟我说:“孩子,帮我把布盖上,马上要出上海的地界了。”
“哦。”
我应了一句,捡起白布,把许强和那半具尸体一起盖了起来。
许强说:“我身上有尸气,你的灵气可以盖过我的尸气,你快过来压在我身上……”
我站在那里犹豫了下,许强又说,“就压一分钟就行了,过了这个收费口,就出上海了,你就不用再压了。”
我点头,隔着白布抱住了许强。
许强在我身下,闷闷地说了声:“多谢你。”
我没回话,我在想到底是什么人把占据许强身体的这个阴魂的尸体锯得这么碎了呢?直接从肩膀锯到下体,屁股割下来,其他部位跺成碎块子,从每一小块肉的断口来看,很明显是个生手,拿着锯子随心所欲地锯的。
车子又颠了下,我不自觉地抱紧了许强,感觉手下坑坑洼洼的。
我就这样抱着许强过了几分钟,我站了起来,许强没动,我喊了他几声,他没理我,像是睡着了一样,我忙给石朝歌了个微信定位过去,石朝歌很快就回我了,原来他就跟在运尸车后面呢,这下我安全感满满的了。
我安静地坐着,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拐了个又长又急的弯,应该是下高速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我心说按正常来讲下了高速开一会儿就是海虞北路了啊,怎么许强没让我下车的意思呢?
“许校长?”我站了起来,手搭在白布上。
许强没理我。
我又道了喊:“许校长,到常熟了么?”他还是没理我,我把白布掀开一看,停尸床上只有一个空木架子,许强和半具尸体都不见了。
我吓了一跳,也没见车停,也没见有人下车,怎么就突然凭空消失了呢?
就在这时,车子开始七拐八拐起来,开得很不稳定,而且还似乎带有尖锐的刹车声,我吓坏了,赶紧拿手机打石朝歌电话,可是还没等我把电话拨出去呢,车子突然向右急转,又向左急转,手机直接脱手飞了出去,也不知道掉哪里了,与此同时,车子好像失了控,开始瞎跑起来,外面传来“砰砰”的巨响。
我被车子的惯力狠狠地摔在了车壁上,疼得我眼冒金星,车厢里的停尸床和木架子也随了车子的惯力,狠狠地向我这边冲击而来……
我拼命拍打车门,眼看着停尸床和木架子越来越近了,这一撞,还不要了我的小命啊。
而且,我现在才现,这停尸车是纯铁的。
难怪老仙家说我铁器杀犯得真,虽然破解了,可还是要显现一下。
“砰!”
一声巨大的响声传来,疯狂乱开的运尸车突然停了,差点撞到我的停尸床和木架子顺着惯力迅速地离开我,回冲到车壁上,“砰隆”一声,把车壁撞一道大凹痕。
运尸车不再动了,全世界似乎在一瞬间静止了下来。
“咯吱……”车厢门被打开,外面阳光射了进来,我眼睛适应了昏暗,猛地一见这么大太阳,非常刺眼,下意识地伸手挡了一下,转头间,我的手被人给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