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云的咄咄逼人叫裴氏几乎招架不住!
她的心思很简单,一来为了拖延时间,二来则是将所有的证据一条条摆在众人的眼前,让他们多些谈资,让他们打消最后的那些疑问,让裴氏没法抵赖!
裴氏缓过神来,到底还是跑去了廖春林的身边,示意他单独去一边。可尚不论廖春林对她早已厌恶至极,即便他真是个贪钱的蛀虫,在这种众志成城,众人瞩目的时候,借他十个胆,也不敢单独跑去一边跟裴氏说话。
裴氏势单力薄,不得不再次应对沈默云向着众人抛出的一点点剖析。
“夏夫人,我看您状态不好,不如便帮你做上一番辩解?”
裴氏不明所以,沈默云却笑得绚烂,那一脸明媚简直要晃瞎她的眼。
她哪里知道,沈默云只是要将所有她将来缓过神来能够辩驳的理由一一排除,全部捋清!
今日之后,沈默云再不想见她,更不想一趟趟跑衙门,所以这些证据必须当着众人面处理得干干净净!
“先说这蜡烛,您是不是要说:此时马车里边的这小半截蜡烛是前几日便开始一直用着的,只是夏家节俭朴素,往往都是用尽了之后才会换新?”
裴氏的确是想这样辩解的,可她刚刚点了一下头,便已经惹来了阵阵笑声。
原因很简单,此时两根蜡烛,都只剩下拇指长短的蜡烛屁股,往日里风光的夏夫人竟节俭到这地步?这也得有人信才是!
都是大宅子里出来的,深谙马车文化也是一种基本的仪态和礼节,蜡烛哪会有人用干净了?也不怕叫人笑话吗?再说了,即便简朴,原本置换下的蜡烛也不会浪费,可以给下人们接着使用不是吗?
可此时众人正热议着“朴素”的夏夫人那满头的珠翠与精致的大氅时,沈默云再次话锋一转。
“可夏夫人,您撒谎!谁家会在马车里点蜡烛,您从夏府一路马车过来,北城到东城,本也不近,加上雪天路滑,道路结冰,更是颠簸难行!您胆子不小啊,竟然敢在马车里点蜡烛,您不怕马车晃动,将烛火打翻碰到了您的布帘,坐垫,或是衣物烧起来吗?”
这会儿,有了沈默云这么一提示,马上便有官兵又从车厢里拿出了一盏银制油灯,只不过里边早已经油尽灯熄而已。
“所以,您这分明是油灯的灯油耗尽了,天色正黑,您这没办法,只能找出了蜡烛应急是吗?”
众人恍然大悟啊!
刚刚他们总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出在蜡烛上!女眷们极少会在晚上出门,所以虽马车里都会安置油灯,但却大多只起了装饰作用。
此外为了防火,油灯灯碗里通常也就象征性只装上那么小半碗的灯油!
而这位夏夫人分明是出门的时间长,耗尽灯油后,这才不得不拿了蜡烛应急!
呵呵!可不是吗?行进过程中,众人用油灯都得小心翼翼,哪里会有人用蜡烛?
她绝对是在撒谎!
“炭炉嘛!更是如此!一看这烧得黑燃尽的炭,便知夏家简朴,定要充分挥最后一点光热才是!只是这滴水成冰的凌晨,整个马车上炭炉是最重要的装备之一,这么点炭,您夏家的车马房也不怕您冻着吗?看这炭相,最多再燃个一刻钟便该熄了!难道是因为您是继室,您家里便连炭都不给您添足了吗?”
裴氏将牙齿咬得咔咔作响,死贱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种时候还偏偏要拿她的继室身份说事!
果然马上便有女眷应和起来。
“可笑啊!既然用得起价钱昂贵的银霜炭,怎么还能不添足了出门?”
“可不是!我家马车用的炭才只有两百文一斤!”
“你没听出来吗!这夏夫人分明都是在撒谎呢!她根本就是一夜都未回……”
官兵们这会儿又从马车上搬下了不少礼盒。打开一看,瓷器玛瑙,件件精致,样样华贵!
“夏夫人,难道这就是您昨晚要送来沈府的厚礼吗?怎么?您不是亥时便回府了吗?怎么都没有卸下车来?这些价值几百两银子的贵重物品你就这么摆在了车马房?
沈默云错了!给您赔个不是!刚刚我说您节俭朴素那话说错了!夏夫人最是大方豪爽,自然不会添不起银霜炭!夏夫人还不拘小节,下人们自然不敢给您眼色瞧!”
这是正面反面一齐啪啪打脸啊,众人皆是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
“至于熏香……”
“我今日根本没用熏香!你们闻到的香味是日积月累积攒在马车上的!”她终于控制不住抢在了前边,歇斯底里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