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云将沈琴上下打量着,越对她起了疑。
与沈灵惯使手段算计来谋私不同,沈琴这一辈子最擅长的便是示弱,借着激起他人的同情和怜悯来牟取私利。虽然获益不似沈灵那般能赚个盆满钵满,可获取别人指缝里的残羹冷炙不用本钱,既能细水长流还能广撒网,多捕鱼,收益也还算可观。
这一手段她用了几十年,今日却突然画风变了。
她若索性变得坦荡也就罢了,可她质地这么好的比甲里边配的竟是暗沉的石青色丝袄髻虽一丝不乱却过于老气横秋,她钟爱的赤金没有上头,取而代之的却是她往常挂在嘴边最厌恶的暗色玉器刻意得明显了!
她在遮掩!
她这样子,叫沈默云想起了有日禾禾偷吃了自己的鱼片粥后,反常地又吞了块香气扑鼻的桂花糕,自然既不是因为它喜欢,也不是为了解油腻,而是为了掩盖它口中的鱼腥,以免叫人抓住把柄。
那么沈琴呢?
这样的月黑风高杀人夜,这种上门投靠的日子,她不是该楚楚可怜,朴实寒酸不引人注意才是?
女子一反常态地饬衣着容貌,除了为悦己者容,便是要见客吧?会不会,她要见贵客,不打扮见不得人,却又怕引人注意,不得已便将这华丽掩在了低调之中?
“沈默云!我且问你!老太太的东西呢?”
沈默云挑眉,心中愈冷。沈琴的表情与口吻都不见小心或心虚,反而那般理直气壮。
看来她是真的底气很足!
“什么东西?”
“妆奁,钱箱,放各种契约的宝箱!”
“没见过!”
“沈默云!除了你还能是谁?一定是你,将老太太的财产都弄走了!你说,老太太的那些东西是不是都被你弄来这琼华了?”沈琴毫不犹豫便要往内室闯,“我劝你识相的,把东西赶紧叫出来!否则”
“否则如何?”她果然是有所仰仗,沈默云饶有兴趣看向沈琴。
否则,她的脑袋被门挤了?她明知自己与她深仇大恨又撕破了脸皮,根本不可能告诉她老太太东西的去向,但她还是来问了!要么是有诈,要么便是走投无路,狗急跳墙!
沈琴二话不说冲进了内室,沈默云却是止了丫头们,足足等了十息才命人对其动了手。
于是沈琴被笑言与穗儿一人一边夹着,直接被提熘出内室扔到了桌边。
沈琴哇哇大叫着,眼珠子一转马上变了副嘴脸,“云儿,你不知道,你姑父他欠了赌债,需要不少银子。姑母早已经山穷水尽了。我刚与母亲说了,她老人家也答应了。就麻烦你从老太太的银票里”
“姑母!”鬼话!沈默云懒得听,“不管你信不信,老太太的财物不在我这儿!”
“云儿,过去的事都是姑母的错,你就当大慈悲吧!姑母不要太多,只要只要三百两银子!你有身份有地位,那么多银子也使不完!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将来你一嫁人,那财物还不是留给了外人?啊”
在外边熘达半天的禾禾回来了。一见老仇人沈琴,一个勐扑就抓了上去。沈琴手一挡,手背瞬间被划出了三条杠杠。
“云儿,救我!”沈琴抱着头,显然对那日禾禾的手段还心有余悸。
叫停了虎视眈眈的禾禾,沈琴果然既未有一句重话,也并未知难而退,甚至连手背伤口都没瞧一眼,一脸和颜悦色,略带尴尬巴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