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檀芮照例到王氏处请安,王氏又换上了那副温和神色,完全不提昨日之事,倒是和檀芮叙起家常里短,一脸慈和,檀芮也格外配合,完全没有半点不耐,俨然一派婆媳和睦的场景。
王氏脸上的病容倒是装得挺像,说着说着便喘不上气来,时不时轻咳几句,班容也总是适时地为她送上热茶,好似那是救命热茶,喝上一口便缓过劲来。
这时,褚茹樾走了进来,清芸提着一个篮子,檀芮见了她,心里顿时升起十二道防备,面上却挂上了标准的笑意,“三姐姐也来了。”
褚茹樾细眉轻挑,“我听闻娘亲身体一直有恙,便特意命厨房熬了汤药,给娘亲送了过来。”
清芸把那碗汤药端上了桌面,王氏脸上笑出褶子,“还是樾儿贴心。”
褚茹樾笑意也很浓,随即又道:“弟妹入了门,本这侍奉娘亲的事应该由弟妹一手操持,现我却凭空插上一脚,倒显得我多事了,抢了弟妹的事,叫下人嘴碎,说弟妹没有孝心,不愿侍奉婆婆。”
说着时,眼角还有意无意地瞟着檀芮,王氏面露嗔怒,轻斥,“这是什么话,我病了,你弟妹便全权接管后院诸事,自然是无暇分身,哪儿有时间侍奉我,我这儿有班容便够了。”
檀芮低垂着头,“是我疏忽了。”
王氏倒是颇为慈和,“你莫要被樾儿的话吓着了,你们郁家也是名门,世代为官,你的教养自然是好的。你一从娘家回来便开始着手查理后院之事,定然是忙昏了头,自然顾不上我这点小病。”
褚茹樾却挑眉,“这便是弟妹行事不妥了,这后院之事要料理,服侍婆婆更是头等大事,若是顾此失彼,日后怎么担得起这后院的大事?”
“樾儿,不可如此妄言。我初初执理后院,亦是手忙脚乱。现今檀芮已经很快上手,各处的嬷嬷都打过照面,各处的情况也都知根知底,各处事项吩咐下去,有条不紊。”王氏好生夸赞了一番。
褚茹樾挑眉,“有条不紊?我可听说后山小院昨儿个出了一桩大事,还闹得挺凶。”
王氏讶异挑眉,“哦?是何大事?”
“有个清理池塘的丫鬟失足掉了下去,给淹死了。”
王氏顿时勃然怒起,“真有此事?”说完,不由剧烈地咳了几声,褚茹樾赶忙给她顺气,“都怪樾儿多嘴,还娘操心了。”
王氏面露怒容,“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与我禀报?”
檀芮心里一惊,“曹嬷嬷说已经向夫人禀报,夫人回话让我出面处理……”
“一派胡言!”王氏矢口否认,“若不是樾儿提起,我都不知道这件事!”
“弟妹,你如今是娘的协理,娘亲又病了,这后院之事你自然得全力上心,出了人命这么大的事,你怎可简单交由曹嬷嬷传话,你应当亲自上门向娘亲禀报才是。”褚茹樾不咸不淡地说。
檀芮咬着唇,自知无力辩驳。
王氏忍着怒意,“此事后来如何?”
“我已经安抚了一番,没有引起恐慌,那出事的丫鬟,我也已经好生料理,她的家人也妥善安抚。”檀芮据实以答。
王氏神色这才和缓了下来,“那就好。”
这时,曹嬷嬷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一脸着急。
王氏兴师问罪,“昨日洒扫处的那丫鬟,是怎么回事?少奶奶说让你传了话,可我对这事完全不知!”
曹嬷嬷赶忙叩头,一脸委屈,“夫人,老奴冤枉,昨日老奴想把此事告知夫人,少奶奶却阻止了,说,这是小事,她现今协理后院,完全可以处理。”
“你!”檀芮脸色变得刷白,好个反咬。
王氏怒容愈盛,“檀芮,我把协理后院之事交与你,是让你好生学习历练,但这大事,你却需得经过我的肯方可做决断,你莫要忘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