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那一年他险些被当成女孩子卖入青楼,他就过誓,这辈子绝不能再由别人掌握他的命运。
从此他收起幼年时的委屈愤懑,疯般读书习武,去最残酷的南疆战场上磨炼,就是为了获得力量。
可以说他的新生是阿似给的。
如今他回来了,如愿以偿拥有了阿似,尽管心满意足别无所求,却不能放松警惕。
他可以主动选择不争,却不能被动随波逐流。
回京一年多的时间,南疆那些收获绝大部分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变成了某些棋子与眼线。
那是他的眼睛与耳朵,让他不至于回到京城后当瞎子,当聋子。
有关凌霄镯的故事,他当然耳闻过。
阿似治好了福清公主的眼睛,立了大功,皇后要重赏无可厚非,可是赏赐凌霄镯是不是太重了?
耳边的呼吸声并不均匀,郁谨便开口道:“阿似,你喜欢皇后赏赐的镯子么?”
姜似转过身来,与郁谨面对面。
二人同躺在一张床上,靠得极近。
她能清晰数出对方下巴冒出的几根青茬,他能看到她面颊上的浅浅茸毛。
姜似举起手来,随着雪白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皓腕,腕上是翠绿欲滴的凌霄镯。
“镯子还是挺漂亮的。”姜似由衷道。
郁谨薄唇微抿,提醒道:“皇后的用意有些让人想不透,你以后除非必要,不要往宫里跑。”
想浅了,皇后是太感激才拿出最珍贵的物件赏赐给燕王妃。想深了,焉知不是皇后想把他们夫妇拉进那潭浑水中。
郁谨觉得把任何人都往坏处想这个习惯不太好,但他不准备改。
姜似颔:“这个我自然知道。阿谨,你放心吧,我既然嫁给你就做好了准备,不会再让自己身陷绝境。”
一个“再”字引起了郁谨的注意。
“再?”
听阿似的意思,难道以前陷入绝境过?
姜似自知失言,掩饰笑道:“年初参加永昌伯府举办的花宴,听了些风言风语,那时候我还是孩子脾气,气性大,病了好久才想通。”
她在那个春末重生,真正说来,以前那个心高气傲、目下无尘的姜似在那个时候便死去了。
死在了一个男人的随口评议中,死在了女孩子们揶揄的目光里。
现在想想,真不值当的。
郁谨眼神陡然转冷:“阿似,你要不要出出气?”
姜似摇头:“不相干的人,连生气都是浪费时间。睡吧。”
“嗯。”
帐子内很快安静下来。
姜似醒来睁开眼,身边空荡荡的。
“王爷呢?”她一边穿外衣一边问阿巧。
“王爷比您早起了一阵,去练剑了。”
姜似并不意外。
郁七在这方面一向自律,从没放松过。
本来只是午后小憩,这一觉却睡得有些久,到底是昨夜折腾太过的后遗症。
姜似揉了揉胀的太阳穴,洗过脸往外走去。
郁七练剑会在演武场,那她正好去书房逛逛。
一路往前走,遇到的下人纷纷见礼:“王妃。”
姜似微微颔,带着阿蛮穿过重重月亮门来到前院书房。
书房外有小厮守着,见到姜似愣了愣,急忙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