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至十年。”易知足沉声道:“十年之内,大清必须实现军工自给,为此,元奇可以不择手段。”
五至十年,这时间并不长,林则徐有些纳闷,为何易知足的语气中却是充满了紧迫感,连不择手段的话都说出来了,略微沉吟,他神情严肃的道:“知足如此急迫,可是十年之后,将有大的变故或是战事?”
易知足点了点头,道:“欧洲各国如今都在大力展工业,一俟他们奠定了工业基础,实现大规模的机器作业,就都会象英吉利一样,极力对外扩张,因为欧洲各国人口少,面积小,必须要极力对外扩张,才能满足大规模机器生产之需要。
咱们大清,人口众多,疆域辽阔,又甚是富庶,是欧洲各国对外扩张的最佳目标,十年,咱们只有十年时间,十年之内,若是不能建立自己军工体系,欧洲各国就会掀起一波瓜分大清的热潮。届时,不仅有亡国之危,还有灭种之险!”
亡国之危,灭种之险!林则徐被他这番话说的心里有些毛,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这小子断事极准,在广州不论是官场还是商场,都是有口皆碑,他也清楚这小子,不是文人习气,喜欢故做惊人之言,亡国灭种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不令人心惊。
易知足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摸出一支雪茄,也不假惺惺客气,自顾点上,他今日对林则徐说那么多,有些借题挥的意思,以他的估计,林则徐在广州呆的时间应该不会长,极有可能调任,因为两场大捷的缘故,他只有两种可能——调任两江总督或是调回京师直接入军机。
实则,两江总督的可能不大,毕竟林则徐之前就是两江总督,而直隶总督一般不会委任汉员,调回京师入军机的可能最大,出于这个考虑,他才给林则徐灌输展工业,自建军工体系,建立海军和舰队这些观念,指望他回京师能够影响道光以及一批大臣。
从总督府出来,易知足没有回元奇总号,出城之后,他径直乘船去了小箍围岛,如今小箍围岛上不仅驻扎着四千元奇团练,磨刀洋和定海俘虏的四千余英军战俘也都尽数关押在这岛上。
在打消了林则徐进京献俘的念头,又获得允许英军赎回战俘,这批战俘在易知足眼中也就成了白花花的银子,出兵收复定海,官府一个大子儿没掏,这回赎战俘的银子自然没人敢跟他抢,他没拿这些战俘去跟林则徐兑换赏银,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这批战俘,易知足当初是答应了要善待的,但是善待战俘不等于是白养着不干活,四千多人吃喝拉撒,每天需要的银子都数以百计,这么白养着,还不得亏死,况且,天知道什么时候这些战俘才能被赎回去,就算英军急于赎回,他也不愿意,毕竟这批战俘都知道元奇团练的底细,这就意味着,这批战俘极有可能关押较长一段时间,这么些不要钱的劳力,当然不能浪费了。
登上小箍围岛,易知足在燕扬天、陈洪明、肖明亮等几个团级军官陪同下来到位于岛心的战俘营,英军陆军司令布尔利带着粤海英舰总司令史密斯等一众校级军官毕恭毕敬在站在营门外迎接。
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一顶设在树荫下的帐篷里,落座之后,易知足扫了众人一眼,径直问道:“按照惯例,贵国政府会付赎金将所有被俘的战俘都赎回去,是不是?”
“阁下对欧洲情况很熟悉。”布尔利回道:“女王陛下不会对尽职尽责的大英帝国的军人不闻不问,一定会交换战俘或是赎回战俘。”
“赎金是什么标准?”
“抱歉。”布尔利满脸歉意的笑了笑,道:“赎金没有标准,一般都是谈判商议。”
易知足也不清楚英军赎回战俘有没有具体的标准,但他很清楚,谈判商议显然对他没什么好处,毕竟英军要抓大清的战俘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英军提出要交换战俘,他还能硬顶着不同意?那元奇的名声还不臭大街了。
这事得好好琢磨一下,可不能亏的太厉害,略微沉吟,易知足才道:“鉴于诸位在广州将会待较长一段时间,你们必须自食其力。”
一听这话,布尔利警惕的道:“阁下可是承诺过,会善待战俘。”
“善待战俘,只是秉着人道主义,不虐待战俘,不是让你们白吃白喝,恁事不干。”易知足撇了他一眼,道:“身为战俘,要有作为战俘的自觉,从明日起,所有战俘以连为单位,分头干活,没完成规定的任务,不提供食物。”
毫无疑问,这是要将他们当做苦力来使用,布尔利当即便道:“阁下这是对大英帝*人的侮辱,我抗议!”
“抗议无效。”易知足站起身道:“不想饿肚子,就乖乖完成任务,另外,若是有人逃跑,逃跑一个,我杀一个战俘,从军官杀起。”说完,便扬长而去,留下一屋子目瞪口呆的英军军官。
出的战俘大营,燕扬天才道:“校长,一个连的战俘,安排多少团勇看守?”
“真担心他们逃跑?”易知足道:“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样貌怪异,放他们逃,也逃不出去,派一个班看守即可。”说着,他放缓了步子,扫了跟在身后的几人一眼,缓声道:“定海一战,打出了元奇团练的气势,大伙儿的精气神与以前有着明显的变化,这是好事。
任何一支强军都有优良的传统和辉煌的战绩,元奇团练初战,就能取得如此战绩,实是可喜可贺,不过,你们要牢记,自古以来,骄兵必败,英军若非骄横,目中无人,也不会有此惨败。”
燕扬天连忙道:“校长训诲,学生等必定铭记于心。”(未完待续。)